看着月亮已爬到天空,估计已经是半夜了。我从地上爬起来,可能刚才从条石上摔下来,摔重了,腰有点疼。只好先在条石上坐了一会儿。心里陡然升起凄凉之感 。
我知道是现代人的平等观念影响了我,对他们的奚落有些不适应,总觉得他们不尊重人。可是在皇权至高无上的深宫,我却去哪里寻求人性平等,想维护尊严谈何容易,就像默然所说,别说像我这样身份微贱之人,就是皇后、妃嫔,尊贵的身份背后,又有多少公平可言。
坐了半晌,觉得有点凉,忙站起身往外走。
自从前次走失之后,出门时总小心记着方向,回忆一路从长春宫到漱芳斋,再从漱芳斋到寿康宫行来的方向,算了一下寿康宫应在长春宫的南面,便摸索着慢慢往回走,折腾了一个时辰才摸到长春宫,但这会儿宫门已闭,我只好在外面坐着,直到宫门开了,才偷偷地回到自己房间。
默然昨晚当值没回来。我进了屋,梳洗完毕,坐在床上发呆,想想进宫才几天,每天都是战战兢兢的,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昨天下午陪着皇后去寿康宫,半道我却没了影,皇后会不会罚我?
正想着,默然开门进来,看见我吓了一跳,走到我面前用手摸了摸我,有温度,这才笑着说:“我还以为你是个假人呢?这么一动不动的,你知道昨晚为你差点儿闹得上下大乱,这会儿你还在这儿没事人一样,快和我去见皇后娘娘。”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的,默然拉着我来到皇后娘娘的寝宫外,小妮子内急 ,忙着去解决,让我自己进去,她转身跑了。
我还是第一进到长春宫的正殿来,长春宫面阔五间,黄琉璃瓦歇山式顶,前出廊,明间为开门,隔扇是风门,竹纹裙板,步步锦支窗,次梢间则均为槛窗,隔着帘子见明间里设着地屏宝座,上悬挂“敬修内则”匾额。左右有帘帐与次间相隔,殿前左右设铜龟、铜鹤各一对。
我刚想进门,听里面传来皇后的声音:“打发人去看瑶池回来没有?”
听皇后问起我,我悄悄向后退了两步,顺着开着的槛窗见那日替我解围的大宫女翠竹手里端着一杯水,另一手拿了把刷子,正刷花枝上的灰:“我的好主子,您就别挂念她了,昨儿主子回来晚了,怕打扰主子休息,奴婢没敢多嘴,她把主子扔到寿康宫,自个儿倒没影了,和主子去的扇儿和坠儿又都是没眼色的,要不是万岁爷陪着娘娘一道儿回来,万一主子被什么唬着了,她有几个脑袋够担待的。”翠竹也太高看我了,扇儿和坠儿若是没眼色的,我简直就是太没眼色的了。
皇后笑着说:“她在家里也是娇生惯养的,进了宫一时不适应也是有的,偏昨儿我们那个荒唐王爷又拿她打趣,你不知道她走了,我们那个王爷,急白了脸,如坐针毡,要不是碍于在太后跟前,本宫看得他非得亲自去找不可。”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和亲王呀,你这是关心我呢,还是嫌我死得慢呢。
翠竹也笑说:“她也不知道是修了几世的福,天刚亮先是太后打发人过来,问她回来没有,接着万岁爷跟前李玉也过来了,别说我们做宫女的从没有过这种礼遇,就是上个月娴妃娘娘和纯妃娘娘拌了几句嘴,被万岁爷骂了几句,气得躲到宫女的房里,万岁爷怔是理也不理。”
我站在门口听她们一直谈论我,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在左右为难,忽然背后被人推了一把:“这半天你不进去,站在门口做什么?”我往前一个趑趄,正好翠竹边回身跟皇后说话,边走出来倒水,手里的一杯水,倒是一点也没糟蹋,连泥带水,洒了我一身。默然忍不住哎呀轻叫了一声。
翠竹这才看见我,赶紧拉着我问:“你怎么站在这儿,快进屋换件干的,主子正念叨你呢。”说着把我拉进屋:“主子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亏您正念着她,她站在外边倒是一声不哼。”
皇后住在后殿明间,屋子不大,摆设也很简单,只一张南漆罗汉床,及一架铜穿衣镜,几张洋漆椅子。皇后还没起床,此时正斜靠在引枕上,头发如瀑布般披在胸前,美极了。旁边立着五六个宫女侍候着。
我赶紧跪到皇后跟前:“奴婢昨晚在慈宁宫花园不小心睡着了,没好好侍候主子,请主子恕罪。”
皇后笑着扶起我,头发披散下来,打到了我的肩头:“怪不得到处找不着你,原来你跑那儿去了。”她站起来,我忙伸手扶住她,宫女们见皇后起身,赶紧近前来服侍。
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只能杵在一旁看着。光是皇后洗脸,就看得我嘴巴张开,怔是半天没闭上。先是翠竹将皇后的头发挽好,拿了一块大手巾垫在皇后的胸前,另一个宫女半跪着身举着盆,翠竹用手先试了试温度,觉得冷热正好,皇后才伸手进去,洗了三四把,然后张开手,另一个宫女,往她手里挤了些香液,皇后搓了搓开始洗脸,洗好了,宫女拿了毛巾帮她擦脸、擦手,然后翠竹把毛巾放到一个托盘里,宫女们这才端着水和托盘出去。
接着又过来两个宫女给皇后梳妆,程序也是极其繁琐。大哥结婚的时候,我陪嫂子去化妆,那时候我觉得那个化妆师拿嫂子的脸当画板,五颜六色只管往上抹,这皇后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