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陆九麟坐床边,叶母除了缠绵病榻之余都撑着下床,精心妆扮模样。他俩母子之外,另有老管家给她梳发随伴。
叶母照例拉几句家常,打几个呵欠顾及到陆九麟。
她变着法搔弄儿子,打探陆行川近期风流孽债。实则亲近陆行川的都知晓他清心寡欲,成日坐办公室。
叶母盯着装乖垂眉不吭声的陆九麟,问:“你野爹让没让你叫外头女人妈妈。”
连老管家都有些疲于应付叶母抓着头发,近乎神经质错乱疑心病。
叶母不顾老管家劝阻,抬手掐疼了陆九麟脸说:“别学你爸那死祥子对妈,可以吗阿九。”
陆九麟可说些饰词,遂叶母心讨她笑,他却一个劲点着脑袋,要把话题重引渡到自己身上。
有意对陆行川部分避之不谈。陆九麟唇半抿,邀功地对叶母说:“我昨天狠狠修理了隔壁石家孩子,他对我出言不逊,我把他反锁在我房间闹哭了他。”
叶母半扬了声调:“这么厉害啊。”
这之后,陆九麟却久等不来叶母问他后续,被老管家拍出了屋。
老管家看出陆九麟耷拉眉毛很失落,不便深究他和石眠那些小打小闹。
老管家拍一拍他肩头,说:“下回多谈谈小少爷你学校里成绩优异的事,夫人也高兴。”
老管家言外之意是不赞许陆九麟比手划脚,去大肆渲染他狠凶斗恶。
陆九麟看了眼抱他在怀的老人,说:“我成绩不好。”
虽都是富家子弟并无烧了眉毛,拼学业之苦,陆九麟却常常为争不了考试上游而烦恼,直搔头。
他常常是三天捕鱼两天晒网,坐不了一会,心思活泛到别处野趣上去。
陆宅里少有同龄玩伴敢跳进来,同陆九麟聚首。
所幸仆从众多,每过新年捎了不少新奇伴手礼给陆九麟。
其中不乏云游世界各处精奇稀罕玩意,诸如钢琴吉他贝斯,城堡积木火车模型,堆积满屋,陆九麟都摊了地上。
在外他是一丝不苟,背着小书包穿锃亮皮鞋,修饰边幅到脚的陆家独子。
他既想考第一搏母亲欢心,又懒得用功而瘫桌面,一副富贵闲人独愁样落入老师们眼里,只觉好笑也不会刻意扯他去办公室。
石眠活跃着鬼点子和他交换成绩单,做鬼脸,捏了捏陆九麟下巴颏。
石眠说:“你把我的第一说成是你的,保管你叶阿姨逗得哈哈大笑。”
陆九麟懒于折穿他那修订过不知几次,遗失了原名的卷子。
没扫几眼挣开了他,一并回绝打球邀约。
凡陆行川回宅日子,叶母总赤脚扒上去和他起争吵摩擦一回。
整个童年,陆九麟耳朵都走了茧。
陆行川素来哪哪都看不顺眼陆九麟,骂一通。
起初陆九麟还畏惧,往后退几步,不敢惹怒陆行川。后来时日一多他眨几下眼,便习熟了。
叶母百般激怒陆行川,眼巴巴换他跟她说几句话,总以告败。再后来她发现陆行川冷着她,转头会迁怒陆九麟,也算种间接回应。
叶母主动找碴再遭陆行川门一关的冷遇,次数掰着指头算,越来越多。
她私愤发泄不出很是无聊,手脚渐渐不愿多动。每日伏床无事可作,买了一堆酒折腾得形销骨立。
陆九麟感觉他像住一屋下个邻舍,插不上一句话。
冷眼旁观这对不睦夫妻日常,被陆行川远远投来注目礼,发现他在偷窥就低了眸。
陆行川不怎么动手对付陆九麟,他蹲在陆九麟跟头。
“你不知道小孩子用那冒犯眼神看父亲,是大不敬要跪下么。”陆行川说。
陆九麟忙拂了眼皮,抽身去做其他事,被陆行川拦住。
陆行川问他道:“你妈一天喝多少酒,清醒时间是多少。”
陆九麟低了头说:“你多在家她就好些了。”
哪怕叶母就难得光临,靠在陆九麟门框口。陆行川抽出手帕擦了擦镜框,也没动容几分回道:“看你没教养的样,她就没管你。”
受了打击叶母反抄手冲上去,一鼓作气打陆行川头,说:“谁见了阿九不绝口夸赞是好孩子。”
叶母是冲冠一怒也动人的真美人,可惜陆行川瞎了眼看不到。
他不动不躲甚至允许的包容,皆来自他认准叶母有些疯癫了。
陆行川走后叶母抱着陆九麟,像拥怀着所有一个小天地。她兀自埋怨:
“你以后别直呼你爹你你你的,害我也被骂。”
陆九麟喉咙吞咽几口,还是口服心不服应下了。
叶母环顾了圈他房子,垂回睫毛不感兴趣,指着书包说:“眼镜谁配的,近视?”
陆九麟摇摇头,说:“许是尤雾错放了。”
叶母对陆九麟说:“你爸这没良心的嘴毒得很,跟刀子剜肉似的,当年我十四、五岁头次在贫民窟遭劫,他救我下来送我返程。一张嘴,就把你外公气得不轻,就此结了十来年仇怨。”
叶母做了陆家太太后少出门,反倒不复昔日名媛风头。除了化妆喝酒,剩她一个孤家寡人。
诸多当年闺阁心事无处宣泄,搂了陆九麟,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