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中,安且宁好像产生了错觉。她听见远处传来一声“砰”的击球声。
可她记得,操场上分明没有足球队在训练。
短暂的时间被拉长,刀尖刺向她的过程似被放慢数倍。
就像车子朝人驶来,人一时间无法作出逃避的反应一样,她僵僵倒在地上,行动跟不上意识。
好在一道身影及时出现,从后方死死勒住领头的脖子,将他奋力后拉。
领头的一时疏忽,被那人拉得仰起了头,刀尖指向随之改变。
“林讯!”
有了缓冲时间,安且宁摸爬着起来,就要夺回小刀。
在她指尖即将挨到领头的手的那刻,一颗圆球从她头侧飞过,擦着她耳朵,击向领头的脑袋,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来不及想那是什么,小刀应声掉落在地,安且宁飞速捡回。
领头的才遭石头重击太阳穴,又遇飞来横祸,此时翻着白眼倒在林讯怀里,被后者嫌弃地一丢,咸鱼一样瘫倒在地上。
下一刻,少年梁文涛稚嫩的声线响起:“服了,我的球踢到屎了!”
一切发生在须臾之间,剩下三个小跟班搞不清楚状况,站在空地上面面相觑。
有个眼尖的,看见校门口涌进几个绿色影子,撒腿就跑:“跑跑跑!警察来了!”
另外两人顾不得老大和同伴,跟着他朝围栏奔去:“怎么来得这么快?哪个混球报的警?”
“他大爷的!谁绑的门卫老头?他怎么出来……操,那不是咱嫂子吗!嫂子放的老头?”
不愧是混迹这片的风云人物,三人翻墙动作熟练迅猛,令安且宁自愧不如。
她看着三人一个个翻出去,沿着路边跑了不到十米,又急刹车调头往回跑,然后被从另一侧抄过来的热心路人逮个正着。
“该!”她捏紧拳头。
“——梁老师,怎么又是你?”
视线收回,几个警察已经来到水池边,其余人对着伤势惨不忍睹的远哥发愁,剩下那个严肃地对梁正勋道:“如果我记得没错,这已经是我们本周第二次见面了。”
梁正勋说:“是的警察同志,别来无恙。”
他模样问心无愧,好像在和老朋友叙旧。
警察:“……”
“请你解释一下事情经过。”
“这几个小混混进来搞破坏,梁老师只是路过。”林讯走上前去,抢先说,“受伤的这个,刚刚在实验室偷药品。”
“可能偷的是钠吧。”他装作不确定地说,“这种金属一般保存在煤油里,他嫌脏,拿去水池里洗,结果炸了。”
“梁老师想救他,没赶上。”
这个解释非常合理,警察相信了:“哦,是这样啊。”
这个年代刑侦技术还不发达,无法进行指纹检测,监控录像也并不普及,不容易查出谁是真正偷东西的人。
况且小混混们撒谎成性,就算辩解也大约不会被取信,只要一口咬死同一套说辞,梁正勋是有机会洗脱罪责的。
于是安且宁松口气,也作证人道:“是的!他们还把我们学校的花圃给薅了!”
她列举着小混混们的罪状:“还敲门锁!还欺负弱小!”
小姑娘浑身上下都是泥巴,看上去委屈极了,警察更加相信她的话:“别怕啊姑娘,叔叔知道了,肯定给你个公道。”
安且宁用力点点头:“谢谢警察叔叔!”
“没事没事。”警察爱怜地掏出一沓卫生纸,“快擦擦,成花猫了。”
不出意外,这就是事情的结局。
可意外之所以称之为意外,就是因为它来得让人猝不及防。
梁正勋突然开口:“不是这样的,偷钠的人是我。他们偷了对我很重要的东西,我很生气,非常生气,故意炸他的。”
警察、安且宁、林讯:“……”
远处的梁文涛捂脸。
警察说:“收回你这句话,我可以当做没听见。”
梁正勋说:“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做了就是做了,我不推脱责任。”
“何况你们作为人民的守卫,更应该强调公平正义,不应该因为……”
“打住。”警察摆出手掌对他的姿势,“好吧,你的行为太恶劣了,跟我走一趟。”
到了派出所,梁正勋被关进小黑屋,安且宁和林讯则在外面配合警察调查。
因为撒谎替梁正勋脱罪,他们没有被及时遣散回家,反而挨了好几个小时严肃批评,被迫趴在地上写检讨。
梁文涛则因见义勇为错过最后一班公交,被警察好心收留,在办公室打了个地铺。
他撑着头看安且宁:“刘玉芳同学,没想到你胆子还挺大的。”
安且宁说:“梁文涛叔……同学,你的球技也可以和江户川柯南比肩了。”
梁文涛哈哈大笑:“那还是比他差点。”
“谦虚……”
安且宁话没说完,写字的手一停。
1993年这年,那部大火日漫还没开始连载吧?
“不过这位江户川柯南是哪国球星?”梁文涛摸摸下巴,问道,“名字好奇怪,是日本人吗?我怎么没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