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半百的门卫大爷团团围住,不让他有半点联络救援的机会。
与此同时,27路公交车驶来,足球少年拍拍安且宁的肩,示意她该走了。
安且宁担心地看了漂亮女孩一眼:“你坐几路?要不要陪你等等?”
女孩低着头,小声道:“不用了,躲得了他一天,躲不了一辈子的。”
安且宁心头一酸,还想说点什么,校服衣角却被林讯拉了拉。一扭头,他跟着足球少年上了车,径直朝车尾走去。
安且宁没辙,丢下句“遇到危险及时找人帮忙啊”,赶在车门关闭前挤了进去。
车里人不多,拢共四五个,足球少年挑了售票员身后的靠窗位置坐下,安且宁和林讯便跟着坐在他后一排。
售票员转头看来,手里抓着木质票盒:“去哪?”
足球少年说:“坐到底。”
售票员说:“一毛。”
足球少年在兜里掏钱,售票员又问他身后的两人:“你们呢?”
“也坐到底。”安且宁红着脸说。
这会儿是夏季,学生们身上衣服单薄,口袋里装了什么东西随手摸摸就能摸出来,所以早在罚站时,她就发现刘玉芳和李童是俩穷光蛋,口袋里一分钱都没有。
“我一块付。”足球少年从兜里掏出三个硬币递过去。
售票员把钱收进腰袋,捻下三张票给他,被他转手一股脑塞给了安且宁:“拿着玩吧,知道你们女生都喜欢这个。”
他姿态大方,宛如给的不是车票,而是三张大额支票。
拿人手短,安且宁乖乖收下,说了声谢谢。
足球少年罢罢手,闭上眼休息。
可能是还未经历变声期带来的羞耻感,一路上,林讯的话比从前更少了,除了用“嗯”“哦”“好”来敷衍安且宁的各种新奇问题,就没说过一句超过两个字的话。
他始终保持目视前方的坐姿,眼神紧盯足球少年后脑勺,想从那看出个洞一般。
安且宁没趣地闭上嘴,啧啧感叹男人真的好难懂。
换乘新公交的车票钱也是足球少年出的,他照例把三张车票交给安且宁,然后倒头补觉,到达码头后才睁眼。
轮渡半小时一趟,距离下一班出发还有段闲暇,足球少年让他们在渡口等着,自己到小卖部买了两瓶橙汁,一瓶插上吸管递给安且宁:“请你喝。”
另一瓶他对嘴喝了一口,对林讯道:“没钱了,只能买两瓶,不嫌弃就跟我一块喝。”
说完,他把沾满口水的瓶口伸过去。
林讯原封不动推回来:“不了。”
足球少年笑笑,又对嘴喝了几口。
正值傍晚,西边的云霞被烧成金黄色,斜阳自云层中破光而出,于金光粼粼的江面映下一道亮色,划分了整条江水。
等了一会儿,一艘航船从面前经过,船锈味裹着江水味混进江风,刺入人的鼻腔,留下久久难以忘怀的味道。
船共开放两层,一层用来停自行车,二层用来坐人。
一张张对坐的木质长椅放置在二层舱内,足球少年独自坐在一边,书包和足球摆在面前的桌上,定定看着对面的林讯:“你不是一直和刘玉芳关系不好吗,怎么今天黏一块?”
他语气懒散,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林讯面无表情地说:“有吗?”
足球少年翘起一条腿,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臂,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轻松姿态:“没有吗?我记得你挺讨厌她的。”
林讯说:“你记错了。”
船航向倾斜了一个角度,桌上的足球朝林讯的方向滚动了一截,被他单手拦下,挡了回去:“同学之间能有什么恩怨情仇。”
他童稚的声线配上这句略显高深的话,听起来很是违和。
“哦,是吗?”足球少年笑了,不知是否是被这种违和逗笑的,“那是我小人之心了,对不起,跟你道歉。”
林讯说:“没事。”
两人的对话好似加了暗语,安且宁完全无法理解,她只看得出来足球少年和李童同学关系不好,可以说是有点差。
但这两人针尖对麦芒与林讯无关,他为什么要多话?
而且……他看似波澜不惊,实则似乎有些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