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张新和燕秋回来了,身后是一众白家人,最醒目的,就是那一袭粉色衣裙的妮儿。
柳娘和小草看到站在一旁的阿蛋,急急冲过去,将阿蛋抱住。
“阿蛋,没事儿吧?你姐姐呢?”
小草紧紧抱着二哥的腰,眼泪哗啦啦地流淌着,“哥哥,终于见着你了……哇啊啊啊!!!”
堂内响彻小草的哭声,阿蛋小脸一红,轻轻拍着小草的后背,“别哭了,青天大老爷在,嘘……”
小草重重打了个嗝,立刻捂着嘴不敢出声了。
乖乖地站在哥哥旁边,眨巴着亮闪闪的大眼睛。
柳娘也跟着站在一旁,这可是能让县令大人都跪地上的大人啊!
——
“你可有看出什么了?”
白子乔此时正戴着和张蓝一样的手套。
看着胸口延伸到脖子处的口子,已然腐烂。
伸出手指比对了一下,“伤口上尖下粗,应该是从下往上砍去的。”
说着还用手大概比划了一下。
张蓝微微点头,好似很满意的样子。
“其实能看出来,你对验尸还是很在行的,之前不跟大人说清楚,是有什么顾虑吧?”
白子乔蓦然抬头看着张蓝这位年纪不算大的大哥哥,他笑得和煦,不似一开始那么冷冰冰,跟巡抚大人一样。
眼里也是赞赏,让白子乔有些不好意思,立刻低下头查看尸体。
“嘿嘿……这、人都有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比如我,我喜欢念书写字,偶尔还会跑到县里,去义庄偷看尸体……”
后面的是白子乔自己加上去的,柳娘他们不会多说什么,只要自己圆过去就行了。
张蓝伸手把人翻了翻,露出后背,“为何要偷看尸体?”
白子乔思忖了一下,后开口,“这儿离边境不远,偶尔会有边境的人赶路过来,有些人抵达这里的时候,撑不了多久便死了;我那时还小,想知道人为什么会死,长久以来,就成了兴趣了……”
阳县确实经常会有外地人来,在赶路的途中死去。
这也是真实的白子乔的想法,她确实想知道,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在什么情况会死,死了之后尸体会发生什么变化……
或许这个想法有些变态,但就是感兴趣,没办法!
张蓝耐心地听着她说话,看尸体这活儿,他还真的没见过有哪个姑娘会做到,更别说要上手验尸了。
看着她手法娴熟地按压着尸身,每一个不易察觉的地方都能找到,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
看到这个孩子,便想到了自家的女儿,已经半年未见,不知长成何样了。
“张大哥,你看看这里。”
张蓝立刻被拉回了思绪,收敛心神,弯腰凑下去看,是一个溃烂的小伤口。
“为你爹平冤后,就一直待在村子里?”
“……”白子乔在一旁帮忙的手顿了一下,“我能当仵作……或者查案吗?”
张蓝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轻声一笑,“只要你有这个本事,想做什么都可以。”
“威——武——”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喊声,张蓝快速收拾桌上的东西,“都看完了,该出去了。”
白子乔也跟着帮忙收拾东西,把手套摘下,看着张蓝在一本子上,写下方才的发现。
“身为仵作,要把检查到的所有细节,一一记在手札里,方便大人查阅。”
“记住了!”
——
两人走出去,堂内跪着一大帮人,全是白家村的人。
在前头的,是县令,关二公子,二混子和一个衣着华丽富贵的老男人。
那老男人哭唧唧的,偶尔偷瞄巡抚大人也不敢说话。
看来是关老爷了。
“啪——”
一声惊堂木,吓得堂内跪着的人一惊。
“八日前,在白家村白阿牛家,白阿牛横死家中,其女白妮儿被羞辱,阿牛妇状告白大山为杀人行事者;两日前,阳县衙门以白大山畏罪自杀为由,将白大山扔出衙门。”
巡抚大人将白子乔说的,一一细数。
“白大山之女发现其父死状有异,不分昼夜将尸身送到本官面前,经本官查验,白大山死于中毒,县令,你有何话说?”
不论堂内还是门外,所有人听得倒吸一口凉气。
没想到那大山居然是在衙门里被下毒死的!
柳娘听闻,抱着两个孩子低声哭泣着。
白子乔拍着柳娘的后背,“柳娘,一会儿还有更令人愤怒的事儿,你可别气狠了。”
柳娘点头,她是知道的,她相信大山不会做那些事!肯定都是三婶儿家的人闹的!
巡抚大人亲自降临,而且白大山的尸体就在身旁,县令根本无法反驳,只能认栽。
“大、大人……是、是下官糊涂……”
“为何要给白大山下毒?”
白子乔一开始也没明白为何要毒死二丫爹,反正也要上府城砍头了,为何要多此一举?
直到昨夜看到巡抚大人,她是明白了。
那知府派人来通知县令,巡抚大人就在府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