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梢挂了些无奈,轻摇了摇头来,又站起身,朝着李元兆走过来。
“嗯……这串鱼烤得又香又脆,外焦里嫩,你再看看这成色,可谓三样俱全,不好吃不要钱,吃过的都说好。”
宋千山晃晃悠悠,像是个街头卖粥饭的小贩,走到李元兆跟前来,蹲下身子,把手中的鱼串递给他。
似是嗅到那烤鱼的香气,李元兆的鼻尖似猫儿般微微一动,亮亮的眼睛偷斜着往上瞄,像是别扭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来接过那串烤鱼。
可他接过来以后,又是不知为何,只将烤鱼棍攥在手心里,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那死鱼眼,仿佛怀了多少深仇大怨似的,大有要和它拼个鱼死网破的气势。虽然鱼早已魂归西天。
“怎么不吃?”
宋千山见他这副模样,忍俊不禁开口道。
闻言,李元兆猛然将那鱼搁在面前,浅浅嗅了一口,然后登时又将手臂展开,把它肘得老远,面上露出些嫌恶的神色来。
“太酸了,难吃。”他嫌弃道。
“酸?你还没吃,怎么就知道难吃?”宋千山两臂环抱着,反问他。
李元兆嘟嘟囔囔:“反正……反正就是难吃。”
“难吃给我吃。”
说罢,也不顾李元兆再说什么,宋千山直接伸手过来,将那串烤鱼重新又抢了回来,眼见着张了大口,就要凑近咬上去,却忽闻身前那人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险些将他的耳膜震破了。
“……臭少主!坏少主!无情无义、重色轻友的少主!呜呜呜呜,啊啊啊……”
但还没等他呜呜哇哇说几句,宋千山便一脸不耐烦,伸出手来,将那串烤鱼塞到他嘴里,于是,剩下的那些呜哇声便全都被这鱼给堵了回去。
“你若再哭丧几句,黄花菜都要凉了。”
宋千山转过身去,重又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此回一次穿了三条鱼来,搁在火上炙烤着。那淡然的神色,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李元兆这面嘴里叼了鱼,心上虽还是有些忿忿不平,但腹中空空,骨碌碌地叫了许久,纵是有再大的仇怨,谁又能真的跟美食过不去呢?
另者,他平日极少见他家少主这么和气过,也觉这已经是那个骄傲无比的人,所能够做出的极大的让步,如此做想时,好像又没有方才那般生气了,便一手抓住木棍的一端来,开始专注地吃烤鱼。
高逐晓瞧着他二人这副样子,也忍不住偷偷笑了笑,两只手拿起穿鱼的木棍来,往嘴边送去。
“嘶……”
可甫然抬起手,她便猛地往回倒吸一口凉气,眉毛拧做一团,视线落在右手手腕上。
不知何时,手腕包扎的那处地方,又开始缓缓地渗出血来,融在一片橘黄色火光的跳动中,仍旧显得触目惊心。
“伤口又流血了么?”
宋千山见状,匆急起身,走到她的身旁,焦急道。
见着她腕上的点点殷红,他将手中还未烤熟的鱼递给旁侧正吃得津津有味的李元兆,而后坐在高逐晓的身侧,二人肩头相接。他探头过来,将她的右手捧在手心里,眸子似乎在火光中微微发颤。
“……严重么?”
李元兆见此突发情状,亦往他们身边靠近来,关切道。
“没事,我再包扎一下。”
宋千山一面回着,一面又轻柔地将她手上的裹带解开,本觉着那伤口即便不能一日复原,可也总不至再次崩裂开来的。心上虽早已有了先前的经验,也自认做足了准备,可那裹带拆解完,眼前模糊的血肉仍旧如同舔了酒的利刃,在他的心上狠狠地划落。
“我没事的,不用太担心……”
高逐晓感到他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出言安慰道。
同白日里一般,宋千山给她重新上了些金疮药粉,将伤口复又包扎,只是此刻,他却忽地有了一个疑问,抬眸望着她道:
“‘广陵散’既有枯木逢春的奇效,你为何不自己疗伤试试呢?”
高逐晓闻言,回望着他的眼睛,唇角漾出一抹苦涩,复又垂了眸子,淡淡道:
“我亦曾试过的……”
“如何?”
“确实能够复原伤口……”
“那你……”
“可我亦会遭到巨大的反噬力,只是这反噬究竟能够强到何种程度,甚而严重些可能会死……我也不知道。”
话毕,四周一片死寂,只余火堆中树枝燃烧的哔啵作响。
宋千山本是想着凭借宝器之力,或能够叫她的伤痛消散得更快些,可听她所言,他恍惚一怔,蓦然顿住,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忽然觉得,身旁的火丛还是太小,太暗,太冷了些。
和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