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场厮杀!”石斌骑在战马上,望向西面的战场。
贼军大营被攻陷的消息还未传来。
牵着马的阉奴一脸谄媚,“燕王英明神武,不费吹灰之力,便让姚弋仲、蒲洪心甘情愿的卖命。”
“哈哈……”石斌志得意满的大笑。
他的确应该高兴,石宣、石韬死后,原本石苞实力最强,但石苞拥六万精锐,竟被梁犊杀的人仰马翻,被调回邺城问罪。
另有对手石遵仰慕汉化,手中并无多少兵权。
石虎杀石勒满门篡位,给诸子树立了一个榜样,手上捏着刀子,皇位迟早是自己的。
张贺度拱手道:“此战之后,羌、氐遭受重创,燕王有平叛之功,天下人心归慕,陛下说不得会改变心意!”
石斌本来没想这么多,单纯只是被贼军的声势吓退,现在被张贺度一提醒,心中一动。
皇位谁不想坐坐?
若是顺手把蒲洪也解决了,迎合了石虎之心,太子之位不就手到擒来?
不过这个想法只是在脑海一闪而逝,蒲洪素有勇名,麾下氐军勇猛善战,风险太大。
但蒲洪若是死在梁犊手上,跟他就没多少关系了。
而且蒲洪军看起来也支持不了多久了,贼军已经发起最后的猛攻,犹如山崩地裂一般,令人心惊胆战。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飞奔而来,“启禀殿下,贼军大营为修成侯攻陷,十万贼军溃逃,只剩两万高力禁卫仍在血战!”BIqupai.
“棘奴!”石斌目露凶光,脸上胡须根根扎起,仔细观察,会发现他跟石虎如出一辙,只是没石虎那么肥硕。
石闵是石虎的养孙,而不是他的。
抽调张贺度的羯人大军时,已经抛弃了石闵,在他心中,石闵是乞活将的后代,天然与李农亲近。
石闵此时攻打梁犊,反而为蒲洪减轻了压力。
“禀殿下,姚襄五千羌骑自北面击贼!”另一名斥候风尘仆仆的赶来。
石斌脸上更加阴沉,望向战场,贼军虽然凶猛,但被蒲洪死死挡住了。
现在不是耗死蒲洪的问题,而是出手慢了,梁犊的人头就为他人所得。
“棘奴误我大事!可恨!”石斌一阵恼火。
张贺度道:“殿下无需着急,他们鹬蚌相争,我等坐拥三万中军,可坐收渔利也!”
“嗯,只能如此!”石斌压下心头怒火。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只听氐人军阵中忽然吹响了号角,苍凉的声音响彻天野,盖过了喧嚣的战场。
“嚯、嚯、嚯……”
数千氐人步骑在后阵集结,仰天发出阵阵呼吼,与悠长的号角形成一种特有的节奏。
张贺度眉头一皱,“不好,蒲洪将搏命矣!”
蒲洪与诸子勇冠三军,十年前便是冠军将军、都督六夷诸军事,都是一刀一矛杀出来的,功勋赫赫,也因此引起了石虎深深的不安。
现在西有石闵、北有姚襄,东有蒲洪,猛将云集,三面围攻,梁犊这只困守还能抵挡否?
而这三人,背后各自代表晋人、羌人、氐人!
梁犊的人头落在任何人手中,石斌都不愿看到,“胜败在此一举,身为国族,焉能置身事外?自棘城大败以来,国家锐气不存,今日之战,当一扫颓气!”
石斌拔刀而起,大义凛然的扫视身边一众羯将。
羯将目光也兴奋起来。
岂料石斌话锋一转,“张将军,此战汝当效死力,以报国恩!”
张贺度差点没从马上摔下来,蒲洪、姚弋仲都不是好招惹的主儿。
而石闵,更是如杀神一般,想起新安一战,他孤身从十万贼军中杀出时的风采。
从这些狠人手上抢梁犊人头,张贺度全身一颤……
“怎么?莫非张将军不愿?”石斌狞笑着,露出一口黄牙,手上长刀晃了晃。
“末将领命。”张贺度不情不愿的拱手、
周围羯却一脸失望之色……
连绵不绝的东风迎面出来,新鲜泥土气息中掺杂着浓烈的血腥。
万物复苏的集结,却有无数人倒下,鲜血彷佛水墨一般在大地上晕染开。
李跃落后石闵半个马身。
贼军不管北面,也不管西面,一心向东面杀去。
但似乎遭到了顽强抵抗。
一轮又一轮,声势如雷,却不得寸进。
无数长矛互相攒刺,犹如交错的犬牙,疯狂撕咬着血肉。
北面的羌骑终究还是快一些,从东北面绕到西北面,忽远忽近,忽快忽慢,仿佛一条巨蛇围绕着猎物拖动身体,而高力禁卫则是一头伤痕累累的巨熊。
羌骑于马背上驰射之,不断袭扰贼军矛阵。
巨熊艰难转动身躯,却终究被灵活的羌骑抓到机会,射翻百余矛手,贼军阵列露出一個破绽,从西北角猛然杀入,狠狠刺入贼军大阵之中。
霎时间,嘶喊声山呼海啸,高力禁卫的长矛犹如麦子般一片片倒下。
血光似要冲天而起,声势骇人。
“羌人之悍勇,竟至如斯也!”李跃赞叹道。
出手的时机、角度,都把握的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