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柳家的孙辈,确实是硕果累累。
柳晔的大伯父柳思贤如今已经有了两儿三女,长子柳云潇和次子柳云硕,兄弟中排行一和行三,都是大伯母所出,中间还夹着一个大姐柳芸渺,此外还有素姨娘所出的二姐柳芸映和三姐柳芸歌。
二伯父柳思诚也已有一儿两女,二哥柳云曦是二伯母所出,已经三岁有余,另有一对庶出的双生女儿柳芸岚和柳芸雪,她们的姨娘没能熬过生产,姐妹二人都养在徐氏的膝下。
柳晔记得前世小的时候,她一直分不太清这两姐妹,因为四姐和五姐的样貌可以说是分毫不差,二伯母又喜欢把她们打扮得一模一样,再加上她们的性子有些怯懦,话也不多,与家中的姐妹多少有些疏远。
眼下,二伯母的日子看着过得有滋有味,但等到那位马姨娘进门,她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二伯父日后的子嗣几乎都出自这位鼎鼎有名的姨娘。
上辈子,南阳王造反后,二伯父柳思诚凭着一腔热忱赶到了六安一带。
听说两军刚在平河之畔交过手,当时还年轻草率的二伯父,没有耽搁就马不停蹄地奔行了过去。
本以为这一路见惯了死尸,可是那尸横遍野,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的战场还是吓坏了他,河面之上更是血红一片,有的浮尸还堵住了水路,难以形容的血腥之气扑面直上。
二伯父那时还只是个文弱书生,虽然读过不少书,知道烽火硝烟背后的残酷,却并未真正见过那般惨状,加上接连几日马不停蹄地赶路,早已是体力透支,被那血腥气一熏,当即就晕了过去。
好在打扫战场的人发现了他这个大活人,把他从尸山里拖了出来。
苏醒之后,二伯父更是一阵后怕,若是他被南阳王的人捡回去了,怕是他只能以死殉国了。
在得知带他回来的人是原晋阳守城官兵马得承后,就拖着还有些虚的身子前去道谢。
那马得承本是去寻自己兄弟的,没想到寻了这么个书生回来,觉得二人有缘,又见柳思诚谈吐有礼,得知他已是举人,便把他引荐给了晋阳令,之后又经由县令引荐给了当时负责镇守六安一带的宣平侯尔卓宁。
尔老将军爱才,被他孤身前来投军的赤诚所打动,将他留在了军中。
而马姨娘,正是那位马得承的亲妹子,二伯父还在军中时就跟着他了。
上辈子,柳晔并没有见过这位姨娘,二伯父一直在外任职,每次回洛阳述职,也从来没有带她回来过。
但据说那位姨娘一直掌管着二伯父在外的府宅,在徐氏还没有带着子女与二伯父团聚之前,她的地位跟明媒正娶的夫人没什么差别。
徐氏起初对这位姨娘也是多有厚待,想来并不是出自二伯母的本意,这里面自然是有二伯父的授意,但长此以往,家宅必不宁,最后也确实酿成了惨剧,柳芸岚和柳芸雪两姐妹不知怎的卷入了徐氏和马姨娘的斗法,死在了一场意外里。
为此,祖母哭了几天几夜,祖父气得直接收回了二伯父手里的产业,又立下了柳家男子三十方可纳妾的家规,最后还把二伯父的几个子女,不管嫡出的还是庶出的都接到了洛阳城亲子教育,以免他们日后兄弟阋墙,姐妹反目。
直到二伯父上任平城知府后,祖父提起他时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想起二房那些往事,还有前世那个沉稳但寡言的二伯母,柳晔突然觉得还是眼下这个神气活现,还有闲心管闲事的二伯母好。
待徐氏离开,因着她的话,柳晔打定了主意今日要粘着乔妈妈不放,结果却很是让乔妈妈不知所措,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而叶氏抢了一天,也没抱到女儿,心里倒是有些吃味。
在柳思铭回后院之后,忍不住在他面前阴阳怪气的告了柳晔一番状,似乎得了丈夫的安慰才能舒心一般。
叶氏躺在柳思铭的怀里,嘟着嘴道:“说起来,二嫂还真是碎嘴,今日竟然当着乔妈妈的面嚼咱们阿绥的舌根。”
柳晔躺在榻上,扭着小身子,正费力的练着翻身。
“二嫂都说什么了?”柳思铭问道。
叶氏冷哼了一声:“还不是阿绥长大了恐怕也只认我这个亲娘,不会对她这个奶娘有多少情分,奶她也是白奶一场!”
“二嫂会这么说?”柳思铭笑着道。
叶氏瞪了丈夫一眼道:“那还要怎么说,难道非得明说你女儿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柳思铭顺着她的长发道:“有人就是喜欢把小孩子幼时的所作所为拿来断定他日后的品行,世上牵强附会的人到处都是,阿绥长大后会如何,可不是他人三两句就定下的!”
叶氏努了努嘴道:“这还用你说,二嫂这人要说有什么坏心眼倒也不是,可她就是看不得别人好。”说完抬眼剜向柳思铭,“听说二伯又把二嫂屋子里的锦屏要走了。”叶氏有些鄙夷地道。
柳思铭不好对哥嫂的房中事多嘴,打马虎眼道:“二哥哪会开口要人,多半是二嫂给他的。”
叶氏翻了翻眼皮:“二伯还用说?他的心思难道二嫂不知道?当初绣阁不就是这么被要走的,现在又打起了锦屏的主意,他身边又不缺伺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