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提着长刀,刀身被红色浸透,淅淅沥沥地,往地上滴了一路血。
面无表情,一脚踢开温热尸体,甚至比凶神恶煞的土匪,还叫人胆寒。
“喂!”
孙巡检提刀转身,朝身后同样穿着巡检衣裳,却有几分瑟缩之人睨去。
“他倒够能跑,光追他,竟叫我追至这后院偏地来。”
孙巡检不屑地撇撇嘴。
“二叔,不,大人好生厉害。”
那巡检双手僵硬地抱着刀,瞧着地上新死的尸首,咽了口唾沫。
刚转头,却又瞧见另一头的两具尸体,惊得蹦了起来。
“那,那那,那怎么也,也有死人!”
“少见多怪。”
孙巡检白了他一眼:“若非你娘托我给你某个差事,哪会叫你这般胆小的,来我手下做事。”
“二叔,”
孙巡检的侄儿苦着个脸道:“我就是个打杂的堂倌,哪想得刚来头一日,就接了这要命的差使。”
孙巡检板起脸斥他:“还由得你挑三拣四?拿好你的刀,还不快去瞧瞧,那二人死透没有。”
孙侄儿瞥了眼他二叔严厉脸色,鼓起劲,不得已去了,颤巍巍靠近,刚要将手伸在二人鼻下。
“咦?”
他停住手,面带疑惑,瞧着地上死去的人。
更准确来说,他看向七香。
“这不是七香姑娘?”
孙侄儿看清脸,大惊道:“她不是在外……曾在外救我一回,怎会死于此?”
“一具死尸,这有甚值得稀奇。齐大人吩咐了,这府里连一只蚊蝇,也不得让它飞出去。”
管事死之后,齐知州竟还让底下人屠府。
初见他善面,哪知他为那密件,竟是副歹毒心肠。
我瞥向二夫人,只见她悄无声息往旁处移去,欲从后门脱逃。
“莫要再磨叽,”
孙巡检见他侄儿,还蹲在七香身旁哀愁未去,恨铁不成钢。
“这府中各处,早有安排,只等我们一拨先行杀入,后头人已等着掘地三尺,定要找到那东西。
“我如今可在最前,正是争头功的好时候,你莫叫我迟了。”
“二叔,我……”
“看你这不成器的样子,亏我还特意将你放在身边,这事儿完了,别指望我给你邀功!”
孙巡检气恼地提刀去了:“你给我把这院子‘搜查’干净,我先去后园。若是放过一个活口,呵呵,你知道后果如何。”
“哐当——”
我微僵回首。
二夫人背过身,紧靠着那道薄木门,深呼出口气。
靠得那薄木门,又传出一声细微响动。
在这凝滞气氛下,却恍若一道惊天响雷,砸在门内外,所有人心底。
“呵,果真有人!”
孙巡检提刀转身,笑声阴险,大步上前,一脚踹开木门。
“啊,别过来!”
二夫人看向走近的二人,慌张朝后退着。
而这侧院太小,没几步,她后背就已撞上墙。
“原只是个女人!”
孙巡检不屑一顾,收起刀,瞥了眼后头跟来的孙侄儿,毫不在意道:“你去,正好拿她练练手。”
“我?”
孙侄儿愕然指向自己,紧张地咽下口水。
“还不快去!”
孙巡检呵斥,赶他忙颤抖着拔出刀,迟疑上前。
慌张间,二夫人抖着声线道:“我,我方才听见,你认得七香?”
“正……”
“怎来这些废话!”
孙巡检暴呵打断:“老子没工夫在这听你叙旧,快将她杀了,后园还有的是该杀之人。”
“二叔,您……”
孙侄儿稍怯望他一眼,却还是鼓起劲问道:“你可知七香,怎会死于此?”
“你要不将她杀了,今后,别说你是我侄儿,丢人的玩意儿。”
孙巡检狠狠瞪他,气得转身走了。
“还不都是你们害得!”
见孙侄儿被他二叔一吓,再次举起刀,惊得二夫人慌张中,哭喊出声。
孙侄儿的刀顿时停在半空,举也不是,落也不是。
他只不敢置信喃喃道:“不可能。”
“二叔分明说,我们按令赶在前头,不可能有人在我们之前,杀了七香。”
二夫人衣袖半掩面,细微哭着,间歇瞥去凌冽一眼。
转瞬,又是那副清丽哀伤的婉约之色。
“你们有无派人进府,你们自个儿心底不知么?七香,七香就是被……呜呜。”
“可,可一个时辰前,我还在城南瞧见七香,明明已告诉她,今夜莫要回府,她怎会……”
孙侄儿失魂落魄,看着手中提着的刀,苦涩地闭上眼。
“哐当——”
“啊——啊——”
“兹——”
三声骤然并起。
黑天晕眩,我重重砸在青石板地上。
疼痛猛然袭来,叫我不自觉伸爪朝下一探,一伸。
爪上雪白绒毛,顿时被鲜血染红一大片。
孙侄儿额间被砸出长长红印,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