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实在有些重,不知道是不是失血减慢了我的反应速度,神经也有些迟钝,我模糊了视线。
*
再次醒来,是在医务室。
待适应了光线,我侧头看向床边的人。
向雨泽开口,声音有些低沉:“醒了?要喝水吗?”
我摇摇头,挣扎着要坐起来。
向雨泽走到床尾,帮我摇起床板:“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他不问还好,一问我就感到全身如同散架,从内到外,痛感清晰。
我如实交代:“疼。”
他停住手上动作,顿了一下才又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疼是正常的。”他皱着眉头倒水,“幸好台子不高。骨头没问题,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都说了不喝。
看他神色不好,我还是乖乖接过他递来的水杯,应了声:“没有。”
摔下去时我本能地用手撑地做缓冲,被水泥地摩擦出长长一道血口。现在血迹被清理,涂上难闻的药水,严重的左手还裹了一层薄薄的纱布。
右手掌心也有伤,虽不大要紧,碰到杯壁也是一阵疼。
被他盯着喝水,我总感觉怪怪的,赶紧开口随便扯了一个话题:“橙子呢?”
“刚醒来就找他?你也不先问问自己的伤势?”
“你不是说骨头没事?”
他双手抱臂,冷着脸:“骨头是没事,但肿得很大,还是要好好养着。”
我有些赧然,手指摩挲着杯子:“那我刚刚晕倒是?”
他似笑非笑地轻睨着我:“睡着了!”
我汗颜,昏迷就算了,居然睡着了,这也太丢人了。
“你那同事我让他回了,人围在这里,你也睡不踏实。”他接过我手里的水杯,放在一旁。
“......别说了。”
实在是太丢脸了,我怎么也不相信这种事情竟然发生在我身上,特别是现在这人还在目光灼灼看我笑话,我往下钻,想钻进被窝里,地老天荒,谁也别找我。
他轻笑一声:“再睡会儿吧,还没天亮。”
我这才反应过来,一边找手机一边嘟囔着问:“几点了?”
“三点多。”
我手指停留在橙子微信头像上,没打字,忙了一晚上,估计他也才睡下。
我侧头问:“你不用在这陪我,时间也不早了,你快回去睡觉吧。”
他半晌没说话,我也没在意,两只手困难地捧着手机,以一种极其别扭的手势打字。
【不叫白云黑土:橙子,我没事,你要是明早起来看我,记得给我带早餐,我想吃包子。】
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拿着剥好的橘子的手,我顺着手臂看向床边的人,向雨泽黑着脸,冷声说道:“吃掉。休息。”
莫名其妙地变脸我是没料的,多年不见怎么脾气这么大?从前虽然不爱笑,但也挺和煦一小伙子啊,怎么现在动不动就冷脸,真是好吓人呦。
我默默回想刚刚的对话,似乎…没问题呀?
让他回去睡觉?这不是关心他吗?
常年不生气的人生气起来我有点怕,向雨泽一身戎装,气场威严。
我默默接过橘子,咬了一瓣,又觉得自己过于怂了,清清嗓子我说道:“我没事,你回去吧!”
“我今晚在这儿陪你。”
橘子的甘甜在唇齿间回荡,炸开清新的苦香蔓延到鼻腔,我忽然失语。
真是感人肺腑的同学情!
当然不可避免也有半秒钟怀疑过是不是多年前残存的感动还有一些丝血余温,当然下一瞬就被自己否定,自作多情太多次了,这么多年我早就明白了,我没那本事。
所以,还得是国家!你永远可以相信中国军人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