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四方回想片刻，道，“最近听村里大娘们议起我还当是误传，谁曾想他一个连识字都学了八年的人居然真能当上官。”
万里道：“许是他家用钱财买通了关系？”
张四方摇头道：“应该是不能，他家关系还算干净，只有生意上的往来，同官场并无交集，也攀不上什么高官权贵。再有，就算政局再乱，买卖官位这种事，这些小官也没胆子干。”
姜义问道：“四哥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齐修故意调笑他：“走四方嘛，自然是对天下百姓的了解比旁人多。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不如直言，接下来是什么打算？”
姜义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我准备亲自去学堂搜集情报。”
张四方道：“你刚才还说官府在严抓，你不怕到时候连你在内一锅端了？”
姜义道：“你们想啊，官府为什么严抓，因为律法规定禁止私设学堂。”
自新律法颁布起，所有学子只能在官营学堂就学，民间的私立学堂尽数关门，管你背后靠山是高官还是富豪，一视同仁。为的就是让读书人个个平等，否则今日这家公子请了城中最好的老师来教，明日那家少爷买光了全城的科考书册，岂不是让家境贫困的有志之士无路可走。话虽如此，可设在荒郊野岭，时不时四处搬迁的私立学堂还是能以各种方式逃过抓捕。
“如今连秩序都乱成一团，我绝不信他们是为了维护平等而严抓，只可能是为了名利。办一家学堂所需和所赚的银子可都不少，一旦被抓这些钱可不是全进了他们兜里。”
齐修道：“然后我们举报，拿赏钱？你刚才可说了，你和官府勾结的谣言四起，难道要将这罪名落实了？”
姜义摇摇头：“我非此意。传言出现，是因为成客被捕入狱。全城百姓都知道他是我们客栈常客，同我合作已久。可有天晚上他着急忙慌地敲门，惊醒了周围一圈的住户。”
那夜的景象至今历历在目，姜义睡眼惺忪打开门，高大的阴影倾盖而下，她看不见屋外的情况，但她听见铁甲重响，听见杂乱的脚步声和追兵的呼喊。
成客挡住左邻右舍窥探的目光，压低声音道：“任何跟学堂相关的事情都不要再查。”
追兵已然抵达身后，他受人压制佝偻着身子，开始大声痛骂。
“我呸！当初就是瞎了眼才受你们蒙骗！要不是你们劳资早就发大财了！趁早倒闭吧……”
在他之后，参与那次情报调查的几人陆续入狱，姜义雇佣来搜集情报的江湖人士纷纷请辞，谣言四起。
姜义回想着那一夜的情形，不免心情低落：“谣言什么的我并不在意，我也知道他来是为了和我们撇清关系，但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看我朋友蒙受冤屈，就算查到什么不该知道的，招惹来什么祸事……”
她笑得轻松愉悦：“那不是还有我的尚书令父亲，还有你们嘛。”
“有线索了吗？什么时候行动？要不要我们陪你？”
姜和一开口，倒是让在场几人都倍感讶异，谁不知道这人天天担心自家小妹，这回居然这么放心。
姜义眼中闪过几分灵动：“我有帮手的，刚才那位黑衣公子武艺不错吧？我与他同行。”
万里一语道破：“敢情刚才任李有才闹腾，就是为了演这出武戏给我们看呢。”
话音刚落，两人推门而入，正是全不知和那名黑衣公子。
齐修起身行礼，道：“兄台请入座。”
张四方见他衣衫看似精简，料子却是不可多得的好货，非寻常百姓或江湖游侠能用得起的。
他直截了当地道：“公子见谅，涉及我家小妹，我们得问仔细点。敢问公子姓甚名谁，令尊何人，任什么官职，此番前行是何意图？”
这公子倒也为人豁达，丝毫不在意他语气中的冒犯：“在下乔牧也，家父乔远曾任节度使，此行为调查旧案，洗清他通敌罪名而来。”
万里疑惑道：“哪州节度使？”
张四方答道：“边境各州，哪处有战事就调到哪个州。”
齐修客气道：“令尊英勇神武，声名远扬，令人心生敬佩。只是听闻乔公子任的是宫中藏书阁的职位，这般直接地说出目的就不怕有心之人对你下手？”
乔牧也道：“你们若是有这种意图我也拦不住。但是全不知说你们可信，我也就不绕弯子，大家各有所图，友好合作便是。”
齐修看向全不知，后者点了下头，几人也就放下戒心。
齐修道：“原来是不知的好友，那我们就放心了。既如此，那乔公子可有学堂的线索？”
乔牧也看一眼姜义，从刚才就见她欲言又止，便示意让她先讲。
姜义提出想法：“虽然暂时没查到线索，但是刚好来了个李有才，我可以直接去问他在哪家学堂备考的。”
不等姜和开口，乔牧也出声打断：“不必，线索我有。”
当今国□□分六州，都城所在便是光州。位于其东南方的是岭州，其中有一处村庄人称“状元村”。
新律颁布后每年举办两次科考，所有流程一次走完，参与学子数不胜数，也因此准备得过于仓促，中榜之人寥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