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元春还虚弱躺着,晴玉是真的很想抓住她问问:贾家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合成是把惠妃和大阿哥当投名状了?
一面说着拥护礼法,一面又不甘心做个平庸的拥护者,干脆借着惠妃的招揽给自己炒身价,听起来好像是把卖方市场变成了买方市场,像太子和大阿哥都抢着要一般。可神仙打架,从来小鬼遭殃啊!
贾府山河日下的情形摆在那里,再多浮华表象,也只是神仙手里的小鬼。
但晴玉也知道,这根本不是元春的意愿,她只是家族意愿的执行者。
抬手扶额,空气中弥漫着药香,耳边是青梅白苏为了遮掩谈话造出来的动静,更远处太医们围绕小公主七嘴八舌地商议,喧闹搅得头脑一阵眩晕。
“怪不得说知道了不是好事,但最好知道一下。”
晴玉心中翻腾,逼自己消化掉贾府的“大聪明”操作,将几个关键疑惑点提出来。
“你怎么跟家里传信的?不会是用夏守忠吧?”
“一头喂不饱的狼,我不敢全信他。只有明面上的事从他面前走,更隐秘的,用的是薛家从前做皇商的人脉,虽不多,借着我初得宠时的安排以及省亲的机会,也够搭起一条线。”
“……助孕的药材,不会也是用这条线送进来的吧?”太医院用药皆需记档,元春用的虎狼之药绝不可能轻易凑齐。
“是。”
很好,私通内外、无视宫禁,又是一重罪。
尽管知道问了也是白问,晴玉还是不死心道:“这条线确认靠谱吗?”人走茶凉,薛家人脉的靠谱性,在宝钗选伴读不了了了之上就可见一斑。
果然,元春苦笑:“用的时候自然觉得是靠谱的。可是现在局面混乱,那点子算计也被人家知道,谁又说得准是哪个环节出问题呢?”
所以到底有多少环节啊!
晴玉听着都觉得累。想想僖嫔拿来恐吓元春的弹劾,就知道贾府最终定下的计划绝不仅仅是跟惠妃虚与委蛇那么简单。
“惠妃娘娘久居深宫,哪里那么好敷衍。我有孕期间,惠妃娘娘赐下不少名贵补药,明相也邀了父亲相见。言语间提到,‘大阿哥即将入朝进兵部学习,荣宁二公以军功立家,很是有缘’。”
聪明人往往不喜欢把话说透,上位者则是不需要把话说透。
只说“有缘”,该怎么办是贾家的事情。
依据本世界设定,荣国公和宁国公都是开国时的功勋,即便蹉跎了两代人,军中势力消散殆尽,人脉总还有一点——四大家族同气连枝,主打的就是一个“抱团”。太子天然有汉人文人的拥护,大阿哥或许是想从汉人武将中下手。
这很合理……也很嚣张。
怨不得康熙后期朝堂各势力大乱炖,当父亲的冷眼旁观+推波助澜,当儿子的胆大包天啥都敢碰,属实双向奔赴了。
“家里把原话转达给了索相,索相便说,‘确实有缘,合该让更多人知道’。后面的,我其实也不太清楚。”元春时刻惦记着家里不假,家里未必时刻惦记着她。傍上太子大腿的从龙之功显然更有诱惑力,对比之下,元春似乎只能算个牵线人。
贾政或许还有些循规蹈矩的讲究,可真正袭爵的是贾珍和贾赦。
如何让大阿哥的野心被“更多人知道”,这两位显然会有自己的解读。
即便决心参与夺嫡,方法也是多元的。如果换一家人接手同样的任务,可能会私下借着自己的人脉发散点消息算交差,再不济攒个局让其他人直接对接,总之,会给自己留点后路。
而贾家以及其相关的四大家族……
晴玉很难不疑惑:“卖官鬻爵,是打着大阿哥的旗号干的?”
元春艰难道:“我不知道。家里并没有事事都跟我说。即便我反复追问,传到我这边的消息也只是家里已经取得大阿哥的信任,叫我安心生产,不用多管。”
哦,真不错,用后世的话讲,面对考试聪明人去做题,顽劣的去作弊,智障的去做法。贾家开辟了新道路:作孽。
作的时候大概率还很自信,觉得自己明面上是大阿哥的人,私下里有太子保着,借机捞多少钱都不怕。
很“刑”。
晴玉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既然你都不清楚,僖嫔怎么知道的?就算知道,她不也是赫舍里家的吗?”
“事涉隐秘,知道的人不多。僖嫔只是赫舍里旁支,大抵不了解内情,恐怕听到消息时还以为我是惠妃的人。”
那就更麻烦了。一个无人证明的双面间谍,随时都可以是弃子。
就算不被主动抛弃,也逃不过康熙的眼睛。
“我没想到家里会有那么大的胆子,也没想到弹劾来得那么快。一时被僖嫔搅得心神大乱,差点将孩子也害了。如今她虽降生,我亦不知该如何是好。僖嫔不可能再做养母,惠妃也不可能。若只为孩子考虑,晴妹妹,我其实希望你能收养她。”
元春仰着头,眼神中满是挣扎和祈求。晴玉被她的话一惊,下意识抗拒收养这个词,随即想明白对方言语里即将到来的转折。
“但是,我不仅是她的母亲,还是贾家的女儿。她生而为公主,在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