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力的工作,再躺回被窝里,胳膊都在控制不住发抖。
“你怕什么喽?她要是不听话,扇几下就老实。”
盛寻对面的男生叫于洋,跟下铺的刘志勇是老乡兼同学,结伴来打工的。
此刻两个人并排坐在下铺刘志勇的床位上脱鞋,将拽下来的黑色袜子随意地往栏杆上一搭。
脚踩上梯子,有种黏腻又奇怪的嘎吱声,于洋边爬边继续讲着“降服女朋友”的话题:“她要是敢还手,你就更使劲扇回去,压住一次就好了,以后保准不敢闹了。”
盛寻眉头一拧,连忙在被子里翻个身,背对让人听了就恼火的话。
【方便打电话的时候告诉我。】
他抿抿嘴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晚上九点半,这么晚了她会不会睡觉了?可他现在真的很想跟余照说说话。
所以他眼含期待地回复:【我收拾完了,现在可以打电话,你方便吗?】
余照的电话几乎是下一秒就打过来了,盛寻高兴地拽过被子,将自己藏在被子里说话。
她的声音压低,有点做贼心虚之感,让盛寻也不由得小声回复:“你偷偷给我打电话吗?”
“嗯,今天怎么样?习惯吗?”
那一瞬间,脑袋一直绷紧的弦松动开来,如同提线木偶般的感觉消失,他与这世界的所有情绪联系都在听到余照声音的那一刻复位,这样的安心让他缓慢在被子里闭上眼睛,所有的感官只剩下接收余照声音的耳朵还在坚守岗位。
“不累,挺好的。”
“你说话的声音都蔫了。”余照应该是翻了个身,声音突然离得很近,让他心弦一颤,“困了就早点睡吧。”
“别,我想跟你说话。”他可怜巴巴的,“别挂电话,行吗?”
“明天几点起床?”她那边窸窸窣窣的。
“应该是六点半吧。”盛寻皱着脸想一想,“七点吃饭,八点到岗,还能再打一会儿电话。”
“你寝室的人都不困吗?”
盛寻吸吸鼻子,将脸抬起来一点,细听寝室里打闹的动静:“他们还玩着呢,要不也得半夜睡。”
他把脸压回手机上,小声讲:“这里的人说话我听不懂。”
“方言听不懂?”
“嗯。”盛寻补充,“叽里咕噜的,我最开始还以为他们说外语。”
余照笑出声,清脆悦耳,听她开心盛寻也闭着眼露出淡淡微笑:“真的,根本听不懂。”
“你那里天南海北的人都有,各自说各自的方言,大家都会普通话的,有事儿就普通话说嘛。”
“嗯,差点忘了,要给你检查今天的背课文成果。”他与余照约定好,提前背下半年的课文,过长的诗就一天背一小段。
盛寻察觉到微微的窒息,于是撑开点被子放氧气进来供自己呼吸,清清嗓子:“..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1]
“背得还行吧。”余照评价,“但你有个发音错了,是qiang子无怒不是jiang。”
“是么。”他揉揉眼睛,后知后觉余照在跟他同进度一起背,知道他即使背下来也是囫囵吞枣,余照开始逐句给他讲释义。
“..所以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能预见悲剧收场。”
不要,他的思维涣散,不要悲剧收场。
余照的语调舒缓,让他不由自主地眼皮越来越沉,昏昏欲睡,所以也没注意到余照那边许久没讲话。
“晚安。”
轻柔的语气如同羽毛,轻轻拂过他的脸颊,盛寻小小哼了一下,就陷进了疲惫的睡梦里。
*
电子厂双周发一次工资,临近新年,厂领导决定1月24号,也就是除夕的前一日,提前结算工资。
向着17岁进发的年纪,他每天早八晚七,除了午休时间,整日被困在流水线上十个小时,11天,换来了手边的1760块,还有额外的300块过年福利费,还是第一次赚到这么多钱,心情复杂。
“妈,我发现个事儿。”盛寻趴在枕头上,边拽枕巾上的线头边讲,“进厂之前不是做了个体检吗?上面写我的血型是B型,我记得初中,我问你们,你们说我是O型的。”
“是么?”牛翠英不耐烦地啧一声,嗓音逐渐变高,“那就是我们记错了呗,清河这破地方验血型验错了多正常啊,感冒都不一定能治好,你说这干什么?”
“是是。”
盛寻尴尬隔着电话笑笑。
“你是不是发工资了?发多少钱?”
他用空闲的手揉揉鼻子:“一千五百多吧。”
“那今天就去找个银行打回来一千五,别一天天不长脑子!写银行账号的时候瞅着点。”
“妈,”盛寻犹豫,“我能留下来点吗?”
“你买什么?你在那供吃供住的,有啥花钱的地方?”
“我就是想手里有点富余。”
“你一个小孩存什么钱?打回来我给你存着,用钱你跟我说,我再给你打。”
牛翠英语气强硬,不容置喙,这种时候他就要乖乖听话,再说上一句,他妈就要开启暴走模式了。
明天就是除夕,街上的人行色匆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