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变陡生(1 / 2)

阿秋目前的战绩,便是一整一碎两块汉砖,外加一身皮外伤。安道陵并不知道她武功只恢复一半,这般模样去回话非得把他吓到不可。

阿秋攥着他衣袖的手再摇一摇,道:“师父派人替我去跟安公说一声,成不成?毕竟还有第三块‘与天同侍’未曾找到,等我找齐了这三块,我们对关内侯便有了交代,这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顾逸反问道:“传话容易。可这第三块,你可知从何找起?”

阿秋发愁地道:“‘千秋万岁’和‘与天同侍’必然是同时被盗出宫的,本应由物而推人,可目前虽得了完整的‘千秋万岁’,是谁操作了这件局却是毫无头绪。墨夷师兄是信息最灵通的了,他也只暗示此事与胡人有关,具体我却没有方向。”

顾逸道:“对我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阿秋抬起明亮双眸,不明所以道:“何事?”

顾逸先是好笑地拍拍她的头,随即敛容沉声道:“李重毓的来历。”

李明远世代为寒人边将,他对南朝的忠诚毋庸置疑。但李重毓若是有胡人血统,那么整个事情的性质将会完全变化。

阿秋立明其意,道:“若关内侯根本是胡人,那么哪怕这三块砖保存得再好,也都没有意义了。”因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重毓若是从根本上心怀歹念,砖不砖的那都不重要了。

顾逸微一颔首,阿秋立时便道:“我想到了一个人,我可去向她探问关内侯的出身来历。”

那便是朔方军先锋营参军诸茂的夫人胡妙容。她在前代曾是与孙内人、薛红碧齐名的白纻舞姬,而今正闲居京中北宁馆。

孙内人如今是阿秋在乐府之中,舞乐艺道的师父,胡妙容亦可算得是她师叔了。

顾逸立刻道:“我同你一起去。”数次前车之鉴,他不敢再让她离开自己片刻。

阿秋看看顾逸,为难道:“师父位高权重,这般随我去,怕褚夫人什么都不敢言不敢说了。”

顾逸沉默片刻道:“我自有办法。”

阿秋与顾逸进入朔方军驻军的北宁馆中时,并未花费多大功夫。

阿秋身着乐府女官的服色,自称奉上峰命令,来找褚夫人胡妙容。胡妙容的乐府出身,在朔方军中并不是秘密,因此守军并未诧异,一路有人引导进入。

顾逸跟在她身后,却是一身简单黑衣,并以帷帽遮盖了容貌。但即便如此,英挺颀长的身形与出众气度,一路行来亦引得馆内人人侧目。

阿秋进门时仅说,这是她的随身护卫。

想起上次去驿馆见万岁公主时,她的“护卫”是皇家飞凤卫首席,南朝第一美女剑手上官玗琪。而如今的“护卫”又是大衍权柄第一人少师顾逸,作为曾经的刺客之王,阿秋真是暗自汗颜。

一位典乐是否会配置这么神秘、气度超然的护卫,大约已不是朔方军士关心的范畴。此来京中,这里的人人均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故也不在乎朝廷来人有任何的花巧滑头了。

已然是金秋十月时分,北宁馆庭院的地面,已为落枫覆满,经霜之叶,尤其艳丽夺目。

阿秋穿过直达褚夫人住处的长廊时,却听见一阵轻捷的脚步声自长廊尽头传来。

明知对方必然穿着鞋子,这脚步声隐合乐律的节奏,却令人想起舞伎赤足踏于长廊木板上的轻盈优美。

阿秋不由得提起了注意力和全副心神。

走廊尽头闪出的,是一袭白纱裹身的女子身形,对方身材高挑,面目隐于重纱帷帽之内。但仅凭其行走之间的端庄气度,便隐约可感到是有身份的人。

她的偶尔露出的修长颈项上,挂着黄金的璎珞珠串,流动的光彩如同星辰。

足下亦系有成串的金铃铛,随她步履摇曳而响,其声清脆。

仅以气质而论,这名女子胜过阿秋所见的所有异族女子,包括万岁公主。

她匆匆与阿秋擦肩而过,便如一阵风也似。

只一瞥之间,白纱包裹的曼妙身影便已经转过廊角,消失无踪。

但顾逸和阿秋同时感觉到,对方的注意力在他们身上停留了片刻。

他们会引起对方注意,仍属正常。因北宁馆是北来使臣的驻扎之处,只有使节和鸿胪寺的人会偶尔出入,并非闲杂公人来来往往的官署营地。

阿秋和顾逸的身形容貌均极出众,一望便可知非寻常人。

但对方的来头比他们更奇怪。因这里是朔方军驻地,朔方军与建章城中人素无来往,又怎会有这样一位出色的美女来此呢?

虽然心中不自觉已生出疑虑,但那也只是一瞬间事。

他们此行是来找胡妙容,朔方军这位贵客无论是谁,均没空节外生枝。

阿秋按着进门时守军指示,找到了三株红枫之后的一处屋宇。此处屋子看上去较为宽敞明亮,为北宁馆正堂后室。

胡妙容为最高长官的夫人,又新得了朝廷所晋封的五品诰命,居住于此亦与她身份相称。

阿秋扬声道:“乐府后进,典乐石氏,特来拜见褚参军夫人。”

她的声音不大亦不小,清楚明亮的充满了整个院落,附近经过的仆婢士兵均可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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