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急可杀(1 / 2)

他素在兰陵堂中长大,师兄妹间斗智斗勇,乃是常态,师父亦一视同仁,不会因为是女子而放宽松些要求,也不会因为是男子就被教导要让着女子。但师父一贯教导,于礼貌、风度上,男子应当爱护谦让女子,而公仪休也一向坚定不移的如此这般执行,将兰陵策士温文尔雅、翩翩君子的风度发挥到了极致。

在京城中,右相公仪休的爱花惜花、尊重妇女的风度,可谓是极其有名,无论秦楼楚馆的歌伎伶人,又或者门阀贵胄中的贵女贵妇,都对他的印象极其之好,这便是得自万俟清的“真传”教诲。

因此,他亦难以想象乐府底层,会有欺压荼毒伎者之事。

万俟清淡然道:“也不是最近的事了。一直便有。我曾听说,有人将宫中舞伎送到神獒营,最后只得一具残破尸体送到城外乱葬岗。”

公仪休闻得此言,登时变色道:“还好阿秋是选的笛师,不是舞伎!”

万俟清以手抚着那“不好”二字,似无任何情绪地道:“乐府诸部采选中,对外形要求最高的就是舞部,这亦是舞部多受荼毒的原因。以阿秋的容貌,未尝不会被选入舞部。”

他说话时虽然平静无波,但熟知他的公仪休却已经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寒意。

万俟清不是不知乐府底层之险恶,亦曾为此一再警告阿秋。

只是以他之才智,亦没有料到来得这么快。

阿秋入宫,不过才两天而已。可见乐府如今已经藏污纳垢到何等极处。

公仪休想起昨夜阿秋夜闯前朝,于显阳殿顶发兰陵啸呼唤于他的情形,登时失色道:“我们内宫无人照应于她,这当如何是好?我虽为右相,但手亦伸长不到后宫妇人之所去,且惹人嫌猜!”

万俟清沉吟不语,却知这个徒儿说并非无理。

公仪休略一思忖,沉声道:“要么,弟子趁夜入宫,杀人。”

阿秋代号“荆轲”,而公仪休亦身为谪仙榜上第三名“留侯”,只因风度潇洒容貌出众,故得人称“玉面留侯”。与阿秋不同的是,他极少作为刺者行刺,而更多作为策士行事,但不代表他没有这个能力。

如今皇宫内外,能应援于阿秋的只有一个他,而他亦是堂内最熟悉宫城环境的人,因此若要入宫杀人,他的确是最佳人选。

万俟清以手指轻敲桌案,神情沉吟未决。

公仪休跪下道:“请师尊速做决断。阿秋若被迫于宫中众目睽睽之下杀人,那她不但本次任务立告失败,且会陷入群敌围杀的境地。我若去,或还有一线转机。”

他略一沉吟,道:“且,此事不能再拖。因着阿秋夜闯宫城,发兰陵啸的缘故,皇城此刻已加倍戒严。最要紧的是,陛下因我兰陵刺客闯宫大怒,已然决定重开飞凤卫,不日就将有新一代的四位年轻高手入驻皇宫,我们就更不好行事了!”

闻得“飞凤四卫”之名,万俟清的双目忽然精光亮起,洒然道:“想当年‘金樽月落’、‘银鞍白马’、‘生花妙笔’、‘素手阎罗’齐集宫中并驾御前,是何等的风采。未想到有生之年,能见朝廷二度召集‘飞凤卫’。想来这逐鹿天下的游戏,因着这些少年女杰的加入,必定会更加精彩了。”

他唇边漫出一丝微笑,又似漫不经心地道:“人人皆只知朝廷有‘飞凤四卫’,却不知如今的兰陵堂亦有‘四秀’,并不怕她们。”

公仪休闻之错愕非凡。他自认为计数不错,在心里反复数了几遍,兰陵堂这代弟子,论到已经成名,且可以独当一面称为一时枭雄的,来来回回只得一言堂的自己,刑风堂的墨夷师弟,以及神兵堂主阿秋。

他有心想问师尊“四秀”中最后一位是何人,却又不便出口。

万俟清已然觉得,微笑道:“你们还有一位大师姐,堂中代号‘高渐离’,不过向来不在本堂,故此你们都不识得而已。看来,亦是时候让她出山了。”

兰陵弟子向来化身千万,潜藏各道。公仪休闻得,亦不是太吃惊。只是如此重要的人物,门中排位尚在自己之上,却从未听师父提过,可想而知亦是身份极为重要,需要严格保密之人。

万俟清又沉吟道:“至于阿秋……内宫之中,也并非毫无可照应她之人。且那人多半已经见过她了。只是那人与你情况类似,身份过高,不便于伸手,而我们亦不可轻易动用此人。”

公仪休明了师父的意思,愈是位高权重之人,愈是多年心血经营才能埋下的重要棋子,不到致命一击不可令其出手,以免身份暴露,反而因小失大。

他恭谨地道:“那么,便让弟子今夜出手,去乐府杀人罢!”

万俟清莞尔摇头,道:“倒也不必。”他的目光落在顾逸的“手书真迹”上,油然道:“从这替阿秋传话的人来看,便知阿秋未必有我们想的那般不济。”

公仪休为之语塞。能请得动少师顾逸传话,阿秋的本事自然非同小可。

不知为何,他本有心替阿秋隐瞒此事,但他一向对师父忠诚至极,内心又觉无法瞒骗师父,故两相矛盾之下,还是将顾逸的字迹原原本本地带来了松雪堂。

万俟清道:“你可有能向阿秋传句回话的人?”

公仪休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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