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是觉得……”傅冲不知为何竟有些语塞。还在思索间,梁浅又抢先道:“既然你都觉得难以决断,又何必在此蹉磨时间?”
“臣……”
傅冲大概还是想发表些意见,可梁浅根本不给他机会,见傅冲一时没有把话接上,便立刻对着殿下其他几位大臣说:“立后一事便议到这吧,你们不还说了扩军的事吗?扩军一事朕也有话说……”说着,他便对着兵部的谢大人道:“关于扩军一事,朝廷若拿不出银钱,朕便精简一些,十万不行,那就八万,总归是为了社稷安宁,并非不能商榷,只是……”
他说着,转眼又看向户部尚书严长霖,眼神尖锐道:“只是严大人那里到底是什么土木、工事会因着朕这十万边军便拿不出银钱,总归要让朕心里有个数,朕能将这两万边军裁下来,那是什么土木、工事不能为这两万边军停下来?”
说着,他又将手边的一本账册往桌上扔了扔,“这是你给朕报的去年朝廷各项支出和收益的总账,账面上的银钱用来招募新军并非没有结余,可如今舅父却说,这兵饷不够,不够在哪?你知不知道?是这账册造了假还是舅父那搞错了,你能不能给朕答上来?”
严长霖今夜本来就是被傅冲拉来敲边鼓的,没想到梁浅却没按常理出牌,把火引到了他的身上,听了梁浅的话,他连忙看了旁边的傅冲一眼,傅冲本想为立后的事跟梁浅再对上几句,可梁浅又从招募边军的事跳到了朝廷账目上来,这一下他也有些失了准备慌了神,也不敢帮严长霖接话,只在一旁稳稳的站着,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严长霖。
严长霖一看傅冲这副样子,又看了看梁浅手中的账册,明知里面有问题,也不敢多语,只能顶着一头的冷汗,哆哆嗦嗦地道,“这本账册,臣原本也核过许多次……但为什么和丞相说的有出入,这个……我……”这忽然之间,他也实在没有准备,只能一个匍匐下去,向梁浅请罪道:“请陛下给臣一些时间,臣回去再好好核对核对,明日一定好好向陛下交待清楚。”
“明日?”梁浅看了看旁边的更漏,冷哂道:“离明日也没有几个时辰了”说着,他又对他点了下头道“那就给你几个时辰把这本账重新锊清楚,明日若有一项说不出清楚,你这户部尚书的位置也就坐到头了!”
说完,他又把目光看向了其他人,“今夜你们还有别的事吗?”
其他人看到户部严长霖都快把尚书位置坐到头了,也不敢再滋事。
他们没事跟梁浅说了,梁浅却还有事跟他们说。他看了一眼众人,又像想起了什么般,自顾自地点了点头道:“哦,还有任用前朝官员的事。”
他说着将目光再次落在傅冲身上,“舅父认为我任用刘志远为吏部尚书不妥?”
傅冲这会已经没有了才入宫时的劲头,只随口应了一声,“臣并非觉得不妥,就是觉得陛下用人需警惕些,如今绥乾虽结为一家,但到底不是同宗同源,难保这其中不会混入些叛臣贼子,陛下若将他们引至要位,难免不会留下后患。”
梁浅听傅冲说完,又睨了一眼其他众臣,“舅父是这样认为的,那你们呢?你们也这样认为的?”
几位大臣互相看了一眼,踟蹰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一致回答,“臣等也认为丞相所言并非全无道理。”
梁浅点点头,“有道理。”说着,他缓缓站起身来,负手走到几位官员中间,视线一个一个扫过他们,“你们这般认为,朝臣这般认为,天下人这般认为,那归正的官员呢?那些从绥朝归顺我大乾的百姓、官员他们心里是不是也这般认为?认为这大业的朝堂不信任他们,朕这个大业的皇帝不信任他们,你们如果是他们谁都不信任你们,你们会怎么想,会不会想反叛,会不会有异心?”
几位官员被他问的无言,梁浅扫了他们一眼,又缓缓走到门边,抬头看向门外飘飘洒洒落下的雪,说:“朕曾经也是在这样的雪天答应过一个人,若是这天下是朕促成的一统,朕定会竭尽所能消除两国子民的隔阂,建立大业以来,朕力倡绥乾之人,均属一体,可大乾官员对大绥的官员,总有戒心,大绥的官员也不信任朝廷,如果官职还要分个高低,大乾的旧官庇护着大乾的旧官,大绥的旧官庇护着大绥的旧官,那这天下何时才能合为一体?”
身后的人没有给他答案,他自己缓缓转过头去看向他们,“先前父皇在位,便屠戮过一次绥人,也是因为那一次,一些一心归顺我大乾的绥人也惨遭血洗,至今仇恨都不能化解,这天下要结为一家,总不能将绥人都杀完,这天下要归心,总不能去寒了他们的心!”
说着,他又向回走了几步,举着一支犹如指挥棒般铿锵的手,对众人道,“若要人心归顺,便不能再分你我,朝廷不能,百姓不能,朕更不能,今日就算你们认为朕做的不妥,觉得这雪就是冲着朕的脑袋降下来的,朕也不会罢了那刘志远的官职,不仅是他,其他绥人,凡是有能力者,朕还会用他们,莫说是一个吏部尚书……”
他说着,眼神故意朝着傅冲投了过去,语气也带着些敲打的意味,“就是这丞相的位置,乾人做不下来,就让绥人坐,这日后谁要敢再说绥乾离心的话,朕便视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