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慧默姑娘,这位嬷嬷是……?”
慧默说:“这你就别管了,总之是王爷想见的人,不会牵连到你们的。”
说着,她又看了一眼冉贵身边还举棒向她的年轻小伙,客客气气的朝他笑了笑道:“这位小兄弟叫傅骁对吗?我记得你,你告诉过我你跟贵妃是同族,入府没有多久,我知道你担心放我进去会被责骂,放心吧,我进去只是跟殿下说件事就出来,我保证,绝不让他怪罪于你们。”
傅骁有些迟疑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后的洛菀夕,半晌才缓缓收回手中的长棍,显得有些腼腆的垂下眼睫道:“我知道慧默姑娘跟旁人不同,殿下对你向来信任,我信你不会连累我,进去吧,我不会拦着你的。”
慧默朝他莞尔一笑,又向他和冉贵施了一礼,才带着洛菀夕进了院子。
推开院门,一股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
闻着这药味,洛菀夕鼻头就是一酸。“以前伤风感冒都不吃药的人,这回倒像是住进了药堆里,说不定还是他自己给自己抓的药,又打算这么扛过去。”
慧默还在宽慰她,“殿下也不是小孩子了,真要严重了他也不会硬扛的,或许没我们想的那么糟,王妃还是先进去看看再说吧。”
洛菀夕深吸了一口气朝她点点头,“眼下也只能这么想了。”
进入书房,药味越浓了。
大概是为了防着寒气侵入,房中的门窗都拉上了帘子,屋里的光线不太好,也没有点灯,整个房间看上去都暗沉沉的。
这时,她们听到了一阵细细的啜泣声,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卓九正跪在榻前,一个人耷拉着脑袋闷头哭泣,而榻上的梁浅正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见这情景,慧默脑子嗡的就是一声响,腿软的差点都跪了下去,而旁边的洛菀夕呢?
整个人都怔在那里,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
最后,还是慧默鼓起勇气走向卓九,强装镇定的问他。“你……你跪在这哭什么?王爷这到底是怎么了?”
卓九也被这忽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打了个激灵回头看向慧默。
一见说话的人是慧默,他连忙跪到慧默脚下,拽着她的裙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她说:“慧姐,你总算来了,你快看看,看王爷还有救吗?刚才我说去替王爷请位大夫来瞧,他也不让,这又晕了过去,都好一阵了不见醒来,我这都要急死了,你说万一王爷要是有个什么闪失,这可怎么办啊?”
慧默从前随她哥哥出征,经常帮军医打下手,寻医问诊的门道她自然也是懂一些的。
听了卓九的话,她连忙上前查看,见梁浅的呼吸脉搏都还在,才长吁了一口气,转过头去骂卓九,“好端端的差点被你吓死!”
卓九却说:“这怎么能算好呢?”
说着,他起身撩起了一点盖在梁浅身上的被子,把他腰上的伤口指给慧默看,“瞧见了吗?伤口都发乌了,殿下又不让请御医来瞧,你说怎么办?”
慧默也是干着急拿不出主意。
这时,洛菀夕忽然在一旁怔怔开口道:“把薛言找来吧!”
听到洛菀夕的声音,卓九禁不住愣了一下,他回过头去打量了洛菀夕许久,像是看出了什么,又不敢确定,只能转过头去问慧默,“这位嬷嬷是……?”
慧默还没作答,洛菀夕自己已经伸手取下了戴在头上的帕饰,这下子卓九一下就认出了她,他连忙伏在地上给洛菀夕行礼,说话时声音都哽咽了。
“王妃您终于回来了,王爷刚才醒着的时候还在问小的,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您该走到哪了……他嘴上说着让您走,其实心里惦记的要命,他醒来如果看见您还在,一定高兴坏了。”
洛菀夕紧抿着唇,红着眼睛朝他点点头,又缓缓走到榻前,目光怔怔地落在梁浅毫无血色的脸上。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么虚弱的梁浅。
他从前总是以一副硬朗刚毅的面孔出现在她面前,总是替她挡风挡雨,时间长了,她难免会有一种错觉,仿佛他是无所不能、无坚不摧的……
但其实都是肉身凡躯,他能承受的原本也有限……
她低头凝视着他,双唇轻颤着唤了他一声,“梁浅……”
他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她又俯下身,避开他的伤口,伏在他的身旁,用手抚上他的脸,指尖温柔的划过他如玉雕般精致的面庞。
他面色苍白,呼吸细滞而迟缓……
看着这样的他,洛菀夕心中仿佛有千刃在扎,她跪在梁浅床边,轻抚着他的脸庞,唇靠在他的耳边,用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轻轻的说:“梁浅,是我……你的阿鹜,我回来了……你睁眼看看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