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不住“洛将军”三个字的诱惑,洛菀夕最后还是坐进了梁浅的马车。
在车内,她尽可能的和梁浅保持距离,坐在离他几尺的对面板凳上,整个身子都蹑向门边,像是随时准备好了要逃似的。
梁浅坐在对面,目光打量着她,也不说叫她上车到底干什么,只静静的端详着她,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暗淡对她道:“不管怎么说父王还没有下旨解除我们的婚约,你将自己弄的这么狼狈,是想将孤的颜面往哪放?”
听了他的话,洛菀夕也不自觉的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
都已经是深冬了,她身上还穿着不合时宜的薄锦袄子,淡青色的绢纱裙摆也染上了泥雪。
还有头发都被雪水打湿了贴在脸上。
再加上为了洛逐风的事奔波,多日都没睡好觉。
整个人都邋遢憔悴的不行。
怪不得梁浅刚才说对她没胃口。
也是,她现在这个样子,连她自己也觉得挺倒胃口的。
可怎么就这副样子让他撞见了呢?
洛菀夕心中大概也很懊恼。
她知道梁浅爱洁,又刻意往门边靠了靠,嘴上还故意调侃道:“殿下莫怪,我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了,哪里还顾得上殿下的颜面,殿下要真觉得我给你丢面了,不如早点让父王降旨解除了我们的婚约,这样就免得受我牵连了。”
梁浅攥紧拳头,冷冷的压低声音问她,“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洛菀夕偷偷瞟了他一眼,故作淡定的沉了口气道:“也不是迫不及待吧,算起来也有几个月了,听说之前是因为殿下不在郢都,才没能亲自向陛下求旨,如今殿下都回来了,还是趁早把这些事办了吧。”
梁浅将视线撇向一旁,冷冷道:“你倒是会教孤办事。”
洛菀夕则笑笑说:“殿下说笑了,我哪里敢?”
她竭力使自己在梁浅面前表现的从容大方,或许对她而言分手而已,也没有必要见面就是仇人。
可对梁浅这种是非曲直都分的很清的人,一旦分开,就是陌路,即使在她面前装,也装不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所以,他对她的态度一直就是冷冷的。
气氛不算融洽的尬聊了几句,洛菀夕还是忍不住切入正题问他,“王爷刚才说想跟我说些家父的事,到底是什么事?”
梁浅不动声色的看向她,依旧冷冷的说:“也没什么,就是想劝你一句,不必白费力气了,你救不了他。”
洛菀夕淡淡的点点头,“哦,这句话啊,殿下倒也不是第一个对我说这话的人了。”
梁浅瞥向她问:“既然这么多人都告诉你此事不可为,你又为何还要执着?在孤看来,你与洛将军的关系也算不上父女情深吧?”
洛菀夕压了压嘴角回答说:“是啊,要说父女之情,我和家父倒真算不上有多亲厚,可既然我身体里流的有他的血,总不能对他袖手旁观吧?”
笑了笑,她又说:“原本一开始,我也只是想尽些人女的本分,能做到什么程度,老实说我也不是很确定,可家父入狱之后,昔日好友无一人站出来替他说话,连那些称兄道弟的人,都骂他是‘绥狗’,可怜家父一生都没有做过什么背绥叛乾的事,却还要落得这样不忠不奸的骂名,倘若我再弃他不管,恐怕这天下,就真的没有人还会站在他这一边了。”
梁浅眯着眼,静静打量着她,“从前对孤倒不觉得你有这般重情讲义。”
洛菀夕愣了愣,尴尬一笑,“是啊,也不知怎么人活着活着就变懂事了。”
梁浅又问她,“那你觉得你一个人有多大的能耐?这么多天的冷眼还没有看够吗?你应该懂得,只要父王决定的事就没有人能够改变,他要的已经不是洛将军有没有通敌的事实,而是他一定要在与绥国大战前消除一切隐患。”
洛菀夕冷笑道,“一切隐患应该也包括我吧?”
梁浅怔了怔,故意避开她明亮的眼眸说:“我之前告诫过你的,如果你一直安分守己的留在孤身边,做孤的王妃,是没有人能够轻易动你的,包括我父王。”
洛菀夕看着梁浅,忽然自嘲道:“看来我真是失去了好大一个依傍。”
调侃完自己,她又垂下眼眸感慨道:“为什么同为汉人,就非要互不放过呢?什么时候绥人和乾人才能放下成见,和睦一家呢?又什么时候才能不必互相猜忌,也不必互相算计,更不必像你我……”
她说到这便顿住了,抬头去看梁浅,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朝他笑了笑道:“我有时想法放在你们的眼里,大概都是幼稚又不切实际的,不过我就说说,你也莫要笑我。”
梁浅没有笑她,不仅没有笑她,还久久的把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认真的凝视着她。
洛菀夕瞟了眼他的眼神,故意虚掩了一下自己脸说:“别这样看我啊,看得我怪害羞的。”
梁浅没她那样的心境还能同她说笑,叹了口气,收回目光,很认真的对她说:“孤见过许多人,不分绥乾都只是想着如何将对方屠戮干净,从未想过要止戈止战放下成见和睦相处,你能想到这些也算难得,孤又如何会嘲笑你?”
洛菀夕又笑道:“听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