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的时候,梁浅额头的青筋不自觉地跳动了几下,他脑中闪过自己以为她死去的这三年经历的种种,心口就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一般,闷疼的难受。
他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自将这股子闷痛忍了下去,又睁开眼,看着床上的洛菀夕,语气冷厉道:“别用那些鬼话来挑衅朕,朕双脚踏过的尸体,比你从小见过的人都多,不要把死说的那么容易,你轻描淡写说出的一个字,你不知道多少人会因为你的死而受苦,生了病就好好吃药,你的死的确威胁不到朕,可若你死在了这元霜殿,朕保证这殿里的每一个人都会为你陪葬。”
他用最凶狠的语气的警告了她,其实就是怕她在这元霜殿里呆久了会寻短见。
可洛菀夕想过千百种从这里逃出去的方法,唯独没有想过成为一具尸体,被人抬着出去。
她这人最大的优点是惜命,最大的缺点也是太惜命。
她向梁浅保证,她从未想过做傻事。
梁浅的表情才稍稍放松了一些,他命人即刻请太医来,来的太医是太医院的首座院使大人。
洛菀夕本来还担心这院使大人会看出她病里的蹊跷,可谁知淑姑的药如此厉害,竟连天下第一的医者圣手都看不出其中的端倪。
梁浅向院使询问起她的病情,院使也只说是受了风寒,并不是什么大病。
谢天谢地蒙混了过去。
洛菀夕以为梁浅知道她死不了便会走了,可他却留了下来,他在元霜殿里换上了常服,命人把所有要批改的奏章都拿了过来。
他批改奏章的桌案就摆在她的床榻旁边,他没有说留下来是为了特意照顾她,可整晚上他都守在她床边寸步不离。
不仅如此,他还亲自给她试温、掐脉、喂药……
洛菀夕怕没病喝药会有副作用,犟着不肯喝,梁浅不知情,还只当她是嫌苦,便也不惯着她,只威胁她说:“这碗药你要是不喝下去,朕原想许你的赏赐便也没有了。”
赏赐?
还有赏赐?
这不跟爹妈哄小孩吃药一样连凶带哄的。
洛菀夕不禁好奇,“什么赏赐?”
梁浅说:“喝下这碗药,就赏你五十步自由。”
“五十步自由?
梁浅一手拖着碗,一手指向门,“朕量过了,外面的院子,正好南北五十步。”
洛菀夕反应过来,一脸惊喜,“那就是说我要是喝了这碗药,就可以在院子里溜达?”
梁浅默默颔首。
一听喝药就能换自由,洛菀夕也不担心它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了,拿起碗咕嘟两下就把药喝了。
别说这药也是神了,刚喝下去洛菀夕烧就退了,不过与其说是烧退了,不如说是“一日寒”的药效退了。
她烧一退,就求着梁浅能容她去院里透透气,梁浅本是想拒绝的,可看着她一双渴望的眼睛,他还是心软了。
他冲她点点头。
洛菀夕兴奋地一下就从床上站了起来,可还没站稳,腿一软便坐回了床上,她发现自己在床上躺了一天,根本没有力气。
一旁的慧默见她身子还虚,便劝她:“这会儿夜都深了,要不娘子还是明天再去吧,这才刚好,可别再着了凉。”
洛菀夕也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可能是有些勉强,本来也想说算了。
梁浅却站在身旁问她:“真想出去?”
洛菀夕抬起头,抿着唇,可怜巴巴地朝他点点头。
梁浅看她一眼,也不说话,抬手便解开了自己身上的裘披,反手披在了洛菀夕的身上,然后弯下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朝着门外走去。
洛菀夕没有想到梁浅的行动力会这样强,整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懵懵地躺进了他的怀里。
他一路抱着她十分轻松,洛菀夕在他怀里几乎都听不到太重的喘息。
她当是他体力好,可梁浅却锁着眉头,垂眸向她说:“膳房的饭不合胃口吗?轻的跟猫一样。”
洛菀夕愣了愣,蹭着他的胸口摇头说,“挺合胃口的。”顿了顿,她又不服气地仰头问他,“你见过哪只猫有我重?”
梁浅不答,嘴角不经意的扬起了一丝浅浅的弧度。
洛菀夕仰面瞧着他俊逸出尘的面庞,向来清冷的面容此刻在他这一弯浅笑的映衬下,显出一种暖意的柔软,即使那笑十分的浅淡,但此刻的他,都比洛菀夕任何一个时刻见过的他要真实。
她看着这样的他一时竟有些失了神。
心也跟着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到了门外,梁浅将她抱的更紧了,扑面而来的风,将她的脸吹的红扑扑的。
梁浅垂头看她一眼,问:“不是要透透气吗?想不想下来自己走走?”
洛菀夕失神间先是摇了摇头,继而点点头,可下地时还是一个没站稳的栽进了梁浅的怀里。
梁浅见她虚弱到无法站立,便扶着她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站着,他宽劲的胸膛,不仅为她挡住了风,更像一堵墙一样撑住了她。
这一晚,洛菀夕到底透了什么气,看了什么景都已经记不清楚了,她只记得梁浅身上有着清冽好闻的月麟香,看向她的眼神总是幽深中透着一丝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