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再继续了……”
他涣散的双目在看到沈知寒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后,从死灰中挣扎着燃起一点希冀的火光。
却不料下一秒,就坠入了更深的地狱。
沈知寒毫不嫌恶从地上捡起来一块碎肉,不由分说的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
然后让这块从他身上掉下的肉,重新又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黑衣人的瞳孔一瞬间惊骇地扩到最大,空张着嘴不断的干呕着,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一并呕出似的,还翻着泡沫的粘稠津液流满了他的脖颈。
“为什么……”
“我明明已经求饶了….”
“我不想赌了…不想再继续了啊…..”
沈知寒毫不动容地淡淡回道;“我可不想听到什么求饶。”
“你想要让我放过你,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应该是我想听到的东西。”
“求饶的话我听过太多遍了,对我可没用。”
“我这个人呢,铁石心肠。”
黑衣人像被抽掉了线的木偶,彻底失去了巧然的生气:“好…….我告诉你……求求你….别再折磨我了…….”
“我错了…..”
他用着哽咽的声音不断地求饶着,全然没了先前作为死士的半分傲气忠骨,但却被疼痛麻痹地连眼泪都快流不出半分;“我真的错了…..”
“我什么都愿意告诉你….只求你别喂我再吃那东西了。”
沈知寒对着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可以开口说下去了。
“我们主上让我射那几箭,根本也不是为了杀死沈指挥使您。”
“他只是想向您宣战。”
“他说他想亲手杀死你。”
“或者让您杀死他。”
沈知寒闻言挑了挑眉,皮靴在背上挖出的血洞边缘狠狠磨了好几下。
“说重点。”
黑衣人疼的连嘶了好几口凉气,以为沈知寒不耐烦了,慌乱地解释道:“我只是一个下层的暗哨。”
“主上此行具体要做的事情,除了他身边最亲近的副官破雪大人。没有人知道了。”
“主上疑心很重,就算是自己手底下的人,也不会全然相信。”
说完像是怕沈知寒觉得他撒谎,继续惩罚他一样,他竭尽全力地在脑海中搜索有用的信息,心念电转间立刻脱口而出:“我…我想起来了!”
“我隐约听见主上说了句:我们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像彼此的人,就该以最亲密无间的关系杀死彼此。”
沈知寒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谁?”
黑衣人弱弱地说道:“好像说的您。”
沈知寒顿时一阵恶寒,皱了皱眉,低声骂了句:“傻逼。”
“真是有病。”
她和他很熟吗,除了是她的手下败将以外,他和她没有任何关联,甚至连面都没见过,谈何相似又哪里来的亲密无间。
除非他是条哈巴狗,看见谁都舔,都摇着尾巴认主人。
这么一想,沈知寒更觉得凌敕星是个心里有疾病的疯子了。
谢无救和他比起来,都纯良温顺了不少。
她要收回从前说谢无救是条疯狗的言论,至少成婚这些日以来,谢无救的种种表现都与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他好像不再总是竖起浑身的尖刺,呲着牙挑衅沈知寒,要求她驯服自己,不然就与她不死不休。
比起没有理智的畜生,谢无救的那些无理取闹更像是个哭闹着要饴糖吃的孩子。
总是固执地认为靠眼泪,靠可怜的姿态,就能够求得一份偏心。
他好像太孤独了,太想成为被她选择的人了
沈知寒并不讨厌这样的谢无救。
但是凌敕星确实该让秦镜好好给他超度一下。
思及秦镜的时候,沈知寒心里顿了顿,被惆怅撑得有些酸胀。
不知道是为了尚未寻得的真相,还是为了那个再也回不来的纯白的少年。
连碾死只蚂蚁都舍不得,永远慈悲地注目着这并不美好的人间,怜悯众生悲苦的秦镜,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她想知道,却又有些不忍知道。
其实她对秦镜早就没有任何特别的情感了,只是很可惜这个世界上少了一个活着的神。
任何被打碎的美好都会变得更加美好。
“沈指挥使….”
黑衣人□□着,忍不住开口提醒她挪动一下踩着伤口的脚,将沈知寒走神的思绪瞬间拉回。
沈知寒收敛起好不容易流露出的一点情绪,轻易地就捕捉到黑衣人话间最值得在意的一点信息。
“那个破雪。”
“长相如何?”
似乎是没想到沈知寒绕过凌敕星询问起他人,黑衣人还稍稍愣了一下,才犹犹豫豫地说道:“破雪大人最大的特征就是。”
“两边的耳垂上都有一颗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