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寒垂下眼若有所思,握着箭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沈指挥使,您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您了。”
黑衣人趴在地上,因为疼痛不住得想蜷缩起身体,但是膝盖只要一曲,背上的洞就都被扯得更大,哗啦啦地涌出鲜血来。
他两条手臂都被折断,软绵绵地像条死蛇的尸体,无法移动半分。
沈知寒看了他两眼,淡淡地说道:“我可没说过要放你走。”
她俯下身,捏起黑衣人的下巴,把他的脸强行扭过一个弯,只要再稍微用力一些,脖颈就会立马折断,和头颅永远失去联系。
沈知寒按在黑衣人脸庞上微微曲起的手指刻意地不断前后摩擦着,隔着手套略微有些粗糙的皮面,催促着人的心脏如同密集的鼓点般不断地收缩跳动,几乎要从喉管里被呕出一般。
“你有没有同我说谎,是不是还有剩余价值,这些我还都不知道。”
“我从不予人轻信。”
“所以你放心,我会好好的….将你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肉都掀开,然后绞碎,直到最后一滴血都流尽。”
“到了我的手里,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连死都是种奢望。”
黑衣人的眸中原本还凝着的一点亮光,闻言彻底黯淡下来,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开。
他唇瓣嗫嚅着想要将被扣死的牙关合上,沈知寒勾了勾唇,咔哒一声。他的下巴生生脱了臼。
“都说了别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招了。”
说完便再也没给过他一个眼神,徒留他一个人干张着嘴,痛苦将所有的眼泪都烧到干涸。
沈知寒拍了拍手,远远藏着的的锦衣卫便鱼贯而入。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把人带回诏狱:“先治。”
“治好了交给宴洲慢慢审。”
“是。”
待人都走后,沈知寒清了清嗓子:“别躲了,你那黑衣服在白天还是挺显眼的。”
谢无救轻笑了声,方才从屋檐的阴影里像只灵巧的黑猫般一跃而下。他抖了抖身上的灰,瘪了瘪嘴:“我藏得真有这么拙劣吗?”
沈知寒抬了抬眼皮,瞥了他一眼,轻飘飘地应道:“嗯。”
“特别拙劣。”
谢无救扬唇笑着,定定地望向沈知寒,眼波潋滟盈盈,他微微踮起足尖,从一谭谭血沼中,轻挪脚步,如同一只翩然振翅的蝶,朝着沈知寒款款飞来。
在弥漫着血腥的风里,却不染一丝冰冷的残忍,纯然无比地挟着满翼的彻骨的芳香。
让无处不在的空气代替他拥抱她。
结果蝴蝶还没落在柔润的花瓣上就先被竖起枝叶的锋利停住了。
谢无救看着沈知寒虚虚停在他喉结上的箭尖,一点也没恼。
只是眸光在触及裹在箭尖上的血时,仿佛被刺痛了一般微微眯起,从鼻尖发出声闷哼。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赌哪门子的气。
是因为凌敕星那些他一听到便觉得四肢百骸都变得空荡荡的,只余翻江倒海般的醋意在不断奔腾着寻找宣泄的出口的话。
还是因为沈知寒隔着手套赐予那种无关紧要的人一点点的温热。
她都没有那样摸过他的脸。
谢无救狠狠地扫了眼沈知寒的手套。不顾她诧异的目光,和锋利的箭尖将他皮肤刺出一个血点,朝前跨了一步。
扯过了沈知寒的手。
沈知寒有些莫名,急急将箭身朝后滑了半寸,她心头一惊,总觉得谢无救想法变幻莫定,怕真的伤到他,只好将抬着的手落下。
任由他执起自己另一只手。
她居然丝毫也没有排斥的感觉。
明明隔着手套,谢无救掌心的温度却灼热得她不自在的曲了曲指节。
“你要干什么。”
谢无救充耳不闻,只是一只手托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在她半指手套的边缘轻轻挑起,把紧贴着肌肤的鹿皮扯松了些,在捏起脱下的动作间,悄悄地将指尖挤进些,蹭上一点浅浅的亲昵。
如同两只在狭窄巢穴中痴缠的蛇般,绕身,收紧然后再彼此交融,不分离。
“这手套脏成这样,沈指挥使也不知道换一下吗。”
沈知寒不言,纵容着他心思昭然若揭的小动作,在各种不经意的触碰间,一点点地脱下她的手套。
然后一等寒意撞向她的手背,她就干脆利落地立马把手抽出。
“好了,摘掉了。”
“可以言归正传了。”
谢无救有些失望地看向自己落空的手,仿佛想要抓住方才那一点暧昧躁动的温热般空捏了捏。
然后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收了回去。
他装作漫不经心地懒懒回问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必须要刀剑相向才能解决的问题呢。”
“我们可是夫妻啊。”
沈知寒嗤笑了一声,一点也没因为他说后句话时,尾音不自觉带上的委屈和他无比认真诚挚的眸光而有半分的心神晃动。
转手间便将箭横过来悬在了他侧脖颈边。
“亲兄弟还要明算帐呢。”
“谢掌印如今是想借着夫妻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