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地被她感应到了,但她立刻决定把抢来的这个圣物绑定,作为源水劫里救命的东西。
反正嘛,洗尘心之前归月玄所有,四舍五入就是她自己的东西。
洗尘心蕴养多年,她本来打算融合圣物的力量,助自己攀上天人境,到时不论劫难为何,总有一搏之力。
但她没想到源水劫是这样的。
从心而攻,要在根本上击溃她今生苦苦坚持至今的信仰。
倘若她不曾成为圣女,自然不会死在风月台下。倘若她没去过万剑宗,一辈子也不会踏出瀛洲,有“兄长”在前名正言顺继承血脉力量,她又何须苦心修炼?不修炼到复生境经历雷劫,她的长生体便不会暴露,不至遭人惦记。
如此,又何必很恨不得瞑目,做那索命的鬼?
暄夫人,可真有先见之明。
什么沉睡,恐怕是闭关潜心修炼源水之力了。
好在洗尘心保留的月玄神识仍存,关键时刻认出了闻人遥与她相同的灵魂。
阿尧脑海针刺一瞬,猛地睁眼,入目就是瀛洲山顶。
漫山遍野的春色将将冒头,旧山吐新绿,如闻人述此刻的心跳声一样规律而生机勃勃。
她适应片刻,意识到自己回来了。但源水劫究竟有没有结束,有待商榷。
阿尧暂时没有夺过身体的支配权,蛰伏在魂海角落,静静观察山顶的动静。她知道闻人述能感应被请魂之人的情绪,所以竭力放平了心态,只把自己想象成一个过客。
她们现在正站在铃宫外的大广场上。
广场中央凸起的圆盘上,混乱地放着几座羽衣灯,本该熄灭的灯芯死而复生,在狂风中支起光影摇晃,一下一下照亮了四方妖魔鬼怪。
暄夫人、华衍、凌霄……都在。
她们大概都发现阿尧的异常了……吧。
阿尧不动声色放出神识,仔细清点人头数,最后把目光集中在暄夫人身上。源水之力带来的祸患是夫人主动对她出手,还是说,连夫人也不知道方才阿尧的神魂经历了生死一刻?
从梦中迹象来看,倒像暄夫人要彻底杀死本来的闻人遥,给无隐铺一条康庄大道。
尽管她曾死过,也不会否认一点——拥有神芝仙草力量的人,的确拥有无限可能。
可是问题又绕回来了,无隐和暄夫人乃至华衍究竟是什么关系。
真是她和闻人述的亲哥哥,有什么必要送去方丈山?瀛洲地脉广阔而悠长,养个玲珑心又不是难事。
阿尧意味深长地收回目光,接触到闻人述手里紧紧捧着的洗尘心,眉梢微挑。
里面的力量已经进了她的口袋,但她没感觉到境界提升。非要说的话,就是属于月玄的记忆更完整清晰了,譬如——朔源宝堑的第一任主人。
她忽然抢过闻人述身体的控制权,轻声同她商量:“嘘。”
闻人述恍然,顺从地接受了。只是整个人如秋风扫落叶般发抖,不仔细看察觉不了。
广场上人头攒动,居中那几盏羽衣灯,一眼望去都差不多。阿尧仔细分辨了许久,心念一动,分化出两股意念,一股挡在闻人述的神魂前遮掩,另一股却顺利唤醒朔源宝堑,带着久违的招呼声开口:“这是你干的?”
三印融合成功,如今她能在识海内窥见朔源宝堑的结构。有一道藏在宝堑里的残魂,分明与其中一座羽衣灯的残魂气息对上了。
瀛洲这个神器,寄托了故人神识。
宝堑立刻回答:“是。”
“为什么?”阿尧来了兴趣,“这样能救我?还是……能彻底杀了我。”
“你真多疑。”
朔源宝堑一贯的冰冷语调出口,不带感情,阿尧分不出此刻和自己交流的是神器本身还是那位圣女。她斟酌一会儿,带着试探继续问:“源水劫似乎是只属于你的力量。你在帮我,也想灭我,你有什么难处吗……闻人偈?”
“并不完全。若你想知道我的目的,该好好欣赏一下上一世死到临头之前,你自己做了什么。”
闻人偈干脆默认了,只是提出条件,当下不想与阿尧透露太多。
阿尧“噢”一声,缓缓垂头。
源水劫没有结束。
属于暄夫人对她的发难,或许还没抵达呢。阿尧望着这些圣女的羽衣灯,兀自在魂宫内召唤自己的羽衣灯,同闻人述说:“你有没有听说过诉雪这个名字?”
“……没有。”
“真的没有?”阿尧哂笑,眸中的温度却逐渐冷却,“她是闻人译暄的谁?姐姐或妹妹?”
“你为什么笃定我知道。闻人遥,你的判断不一定是对的。”闻人述不开心。
阿尧似有所感般与暄夫人对视,轻声说:“在梦里,她们对‘姐姐’有些苛刻了。”
“所以我猜,译暄也是姐姐。”
夫人把她自己对“妹妹”的情感投射到梦里,影响了所有人对遥与述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