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墓碑只剩上半截,赫然写着几行小字:
“倘若故人归来,望一切顺利。”
阿尧呼吸凝滞,举起手掌大的残碑,轻轻靠在这半截旧碑下。她用力擦干净残碑,上面的字迹更清晰些,两边碑文的字迹别无二致。
她一身从头到尾都穿着黑,指尖露出来,缓缓划过碑文,落在最后一句上。如果说,双鱼与琳琅召唤出墓碑之文,是因为血脉相连,同进生死,那么她和赫寒聿的关系该怎么定义,才能解释眼前熟悉的字迹?
这是赫寒聿立的碑。
阿尧一字一句翻来覆去地看,最终将视线定格于残碑。
向神献上骨。
应该不是魂蛇妖骨,也不是赤焰莲妖骨……他一身千疮百孔,还能剩下什么东西去交换?
“轰——”
三人沉浸于碑文之时,从天而降一座石梯,连接了这一层和第二层,藏在光影里,激起一片灰尘。
所有墓碑中忽然冒出来比青白鬼更厉害的鬼魂,魔塔第一层顷刻颠覆,再度沦为鬼怪的行刑场。阿尧速度极快权衡利弊,凌空将双鱼两人拉到身边,最后看一眼墓碑,逃窜到楼梯上。
这一波鬼魂可没有什么血脉庇佑了。
阿尧一马当先,直接抬脚踹开第二层的虚空门,闪身跃进去,彻底隔绝了追上来的鬼魂。
第二层比第一层更安静,不仅空气静止,连她身边的两个大活人都消失了,仅剩她自己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阿尧看着面前垂下来的一排红帘,单手结印护住心脉,猛地掀开帘幔闯入,好在里面同样无声无息,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松一口气,仍然警惕,脚步声压到没有。
二层像一座石室,空无一物,一眼就能望到尽头。她缓缓收拢五指,握紧长剑,蓦地驻足。
身后传来幽幽叹息,越来越近,阿尧淡定转头,却在瞬间回首,去晴剑一剑霹雳,穿刺了眼前魂魄。
华光大作后,属于女人的哀叹传来:“真不可爱,你比另外两个孩子凶多了。”
“你是谁。”阿尧拧眉。
“我啊,”女子的气息若隐若现,再次靠近,“我是‘神’。”
“可以满足你任何愿望的——神。”
阿尧闻言,懒得再看,开始专心寻找前往第三层的路。
“你不好奇,你手中那块残碑的主人向我许了什么愿吗?”
“神”似乎不满于阿尧对她的忽视,沉默一会儿再次开口引诱。
阿尧有片刻顿首,双手环胸浅笑,“如果‘神’有用,底下那些碑怎么来的?该死还是得死,能活一定能活。除了生死,其他事不需要我付出代价去窥探。”
女子娇娇笑上半天,送了一口气吹动阿尧暴露在外的发丝,娇媚开口:“可是,他求的就是你之生死噢?我很久没有见过那么恐怖的人了呢。”
恐怖?阿尧嘴角上扬,很难把这两个字和赫寒聿划等号。她摇头,语气冰冷:“不关心。”
她没发现路口,但神识内隐隐有一处灵力波动,不太寻常。这位“神”应当真的有两把刷子,她完全没有窥见任何属于旁人或生灵的“魂”,可见“神”境界起码在天人境往上。
这样的家伙,给七杀卖命在魔塔里装神弄鬼?
阿尧心生一计,换了态度,“问问题不算愿望吧?”
女子见有戏,乐呵呵应道:“不算。但这问题需要我进行感应的话,就是了噢。”
“实现愿望所需付出的代价,一定是从提问者这里出吗?”
“不一定,你可以把筹码转移到他人身上。但若这因果与你有关,无论如何你也脱不开身。”
女子的语气竟然很是亢奋。
阿尧沉吟片刻,眸光狡黠,“魔王座下的毕宿毕月乌,她今年一月三日之前所谋之事能成功吗?筹码从毕月乌身上扣,不拘手或脚或五脏六腑,哪个都行,我替她问的。”
阿尧一月五日才进入魔域,在这之前与毕月乌从无交集,总归因果赖不到她头上,让毕月乌吃个亏也算她回敬一盅。
女人却沉默了。久到阿尧以为她不会回答自己时,终于出声:“可成,但成事不在于她,而在于——你。”
阿尧瞬间催化神芝仙草图腾,体内立刻磅礴修复之力,紧接着果然感觉到可怖威压降下,欲将她心脏捏碎。
好在血脉之力踩着线始终保护心头血,阿尧瘫坐在地上,却无性命之虞。
真该死啊,“阿尧”这个人出现在毕月乌生命中前,毕月乌作出的决策怎么会因果缠绕到她身上?根本是无稽之谈。
阿尧冷笑,咬牙暗自结印,猛地朝神识内薄弱处打去,粉碎了结界。突然爆发的无差别攻击扫荡过这一方小天地,她蓦地听见女人再次说话,语气难得有些气急败坏:“因果是‘你’,而非你。你为局中人,所见非真相。”
结界碎裂后,阿尧用力摇摇头,小心站起来,消化着那句话,也慢慢等仙草之力修补身体。
场景回到石室,始终不见双鱼和琳琅。她们显而易见都不太有成算,别是被“神”骗光了家底吧?
她召唤出归雪剑,双剑飞出,沿着内室敲打,猛然迸发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