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尧重新入城的时候,城门外聚集着好些修士,竟都是仓促赶来抚州的。
她还未靠近,人群之中已经跑出来一个小丫头,朝她雀跃打招呼,是李蓉。阿尧驻足,依稀分辨出宝玄宗宗主,于是恍然。
这丫头如今跟着宗主修炼符箓之术,此番也跟来了。抚州尸毒终究是纸包不住火,倒不如集思广益,也请精于此道的能人义士前来襄助。
李蓉兴奋不已,个子蹿了不少:“阿尧姐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阿尧笑,伸手比划了两人的身高。近半年未见,她们倒是都比在茧镇初遇要精神许多,灵界山水养人。
“飞燕峰弟子。”
阿尧乍然听见这句话,条件反射回头,俨然是大长老。
他怎么来了?
阿尧诽腹。大长老和凌霄仙尊一个辈分的,号“凌虚子”。她前生与凌虚子交集不多,只知他得了凌霄一句“师弟清正,可堪大任”,就这么留在无妄阁,也不收弟子,宗内大大小小事务却都要从他手上过一遍。
譬如当年半路召回阿尧的,就是这位。
“阿尧,秋海秘境不日开启,兹事体大,你且速速将问心石送回宗门。”凌虚子乘虚空道,眨眼间来到她面前。
她乖巧应是,轻轻推开李蓉,又听凌虚子随手点了赫寒聿:“寒聿有伤在身,你二人不妨结伴同行,早日抵达。”
“不必。”阿尧还没有所表示,赫寒聿阔步上前,面色冷淡,“我自己回去就行。”
凌虚子眯眼,呵呵抚须而笑:“也好。”
阿尧随意看一眼聚在不远处的明若水等人,与凌虚子告辞,自去同她们告别,这才慢吞吞取出赫寒聿送她的剑,御剑而起。
……
凛雾散去,十二月的大乾,风雨飘摇。
从南郡回东郡,原可直接传送,但阿尧心思拐了个弯,问得昭阳也还没返回宗门,索性绕道中州,降落在上京城。上京繁华,连日来因为国师启天运一事,更加热闹。
论说打听消息,还得往市井中去。
等阿尧落座面馆,凳子还没捂热,面前径直走来一人,捧着碗筷,神情与早上截然不同:“师妹,介意拼个桌吗?”
正是赫寒聿。
阿尧犹疑着同意,伸手接过小二送来的清水面,拿着竹筷半晌,终究忍不住问他:“你受伤了?”
赫寒聿手上一顿,若无其事继续吃面:“小伤。你不吃?”
她挑眉,下意识埋头仔细挑葱花,却立刻呆住,看着筷上葱花,忽而有些骑虎难下,惹得赫寒聿无声发笑,缓缓阻止:“不喜欢?”
阿尧抿唇,幽幽叹一口气:“面不好吃。”
赫寒聿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反倒垂首吃起来。
两人保持沉默,周围人言总算能够入耳。
“不知国师能问出个什么来?”
“问出什么也不会告诉我等屁民!”大汉不屑嗤笑,脚放在板凳上,恨恨呸一口。
“谁说的!”有人反驳,“那圣女和魔王勾结,不就是老国师算出来的?当上国师的人,可不像你,嘴上牛皮!”
赫寒聿不轻不重放下瓷碗,那人嗓子突然漏了气,惊惶哑叫,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话了。
阿尧单手支着下巴,感受到转瞬即逝的灵力波动,指尖微动。窗外,隆钟撞柱,高鸣三声,将她带回抚州凌乱血夜。
只这次,似乎是喜人的消息。
“祭典开始了——”
两人同时起身,随大流前往祭台。
南门外,浩荡排场已经搭好,禁军肃面包围四周,清出一片空地。空地上居中摆着一方明黄宝座,正是皇帝的观礼位,宝座后则一字排开许多靓蓝仪仗,从仪仗上缓缓走下身着祭祀服的国师。
戏台准备就绪。
国师叽里咕噜诵念着阿尧听不懂的咒语,单手将高香递给皇帝,诚拜三下。
磐香乘风擎天,国师才高举手中罗盘,声音铿锵:“大乾,诚问上天,来运何在?!”
罗盘指针急速旋转,未有停下的势头,倏忽断裂飞出去,竖直扎在祭台东边,正擦过钧平帝肥胖的身躯。
这……国师目光威严,见状双手奉上罗盘举过头顶,对着东方晴天长拜数息,这才起身,直接越过皇帝走到断针旁。
“天不佑我大乾啊!”不知谁喊了一句,惹得国师偏头,有须臾静止。
“不——”
南郊官道,出现了一个中年人,策马而来。阿尧看清这人面容,眼中缓缓溢出危险信号。
“周陆,携至宝两仪堑和五万骑兵,觐见圣上!”
赫寒聿原本还觉无聊,乍听见这话,转头,眸中潋滟消失得一干二净。他眼神却不是落在周陆身上,而是死死盯着周陆身后,以托盘装着的两仪堑。
好大一盘棋。
阿尧忽而悄悄笑了。两仪堑乃方丈山至宝,天地初开时,混沌王灵智外放,正分化为三样神器:瀛洲朔源宝堑、方丈山两仪堑、阴阳罗生刺。除却最后一样下落不明,其余两件神器,世世代代由两座神山保管。
朔源宝堑两百年前窥魔王因果而碎裂,留下朔源镜。
至于两仪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