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看进去了,姜娆不好打扰,起身来到外和驾车的柴青并肩坐在一块儿。
“她怎么了?”
“磨心呢。”
柴青哦了一声,得知姜娆送册子给夏玉,她捂唇笑:这很好,用册子磨心,总好过时不时窜出来打扰她们卿卿我我。
人就爱犯这毛病,情意高涨,便不愿会外人外物,旁若无人亲近都是使得的。
可一旦知道有人巴巴地守在那且等围观,牵一牵小都觉得背后藏一双冒绿光的眼。
怪别扭的。
姜娆靠在她肩膀,柴青仔细赶车。
秋雨洗刷小城,路上行人稀少。偶尔冒过三两个,皆是抱头逃窜,寻觅可遮雨的屋檐。
老妇人牵小孙子身影狼狈地躲在药铺门口,柴青目色一定,握马鞭的倏地收紧。
“怎的了?”
马车很快驶过,柴青收回恍惚的心神,失笑:“没什么,就是看到一位旧人了。”
旧人。
在姜地仙女门,何来的旧人?
姜娆回头环顾,目光定格在屋檐下抱孙儿瑟瑟发抖的老人家,回过头来,她抿唇轻语:“是她?”
“嗯。”
当年为了十两银子出卖她行踪的老妇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匆匆一瞥,观一老一小的穿,想来他们日子过得并不好。
柴青笑了笑:“都过去了。”
将她的行踪卖给官府是真,收留她,给她一口剩饭也是真。
她不再是十二岁的柴青,那些可以放下的恩怨,已如过眼云烟,不再磋磨她的心。
姜娆搂住她半边身子,低眉在她颈侧落下一吻。
过了仙女门,再走不远,就是姜王城。
雨下了一天一夜,午时一刻,躲在车厢一直没动静的夏玉不打招呼地从冲出来,气息紊乱,一掌拍碎琴袋,一指挑动琴弦,霎时,风停雨止,琴音流淌,山林传来一阵阵的轰炸声。
惊走无数飞鸟。
藏在深处的豹子堪堪露出个脑袋,飞快奔逃。
在溪边饮水的小鹿吓得撒蹄子跑走。
长一对长耳朵的兔子脚下发软,跌下的同时绊倒身后一只一只同伴,笨笨的样子教人忍俊不禁。
一本册子而已,姜娆委没想过带来这般大的威力。
柴青好笑道:“好没见识,真不知这人是怎么长大的。”
她收敛嬉笑,上身坐直:“琴山几百年的天赋一人,确厉害。”
见过欢情的那双眼,日夜磨砺不动如山的心,琴魔这一琴抚得可谓霸道,心有不静,斩,心生涟漪,仍斩。
斩去旧的,成为新的,她的武道比柴青想得纯粹。
“我还想给她介绍个姑娘……”
她揉揉脸:“现在看来,还是算了罢。”
便是真有那么一位钟意夏玉的姑娘,最后也只会被夏玉伤透心。
头顶的雨悬于半空不敢落,琴魔抚琴于古木之上,音波疾风骤雨而来,柴青以指封锁姜娆听识,两人静静地看此间的风云变化。
两刻钟后,沸腾的内息静下来,夏玉翩翩然落地,一袭长衣,颇有世外之人的寂静超脱。
蹉跎几年,停在无我境的瓶颈总算打破。
秋雨颤巍巍渗入泥土。
林中草木一新。
“恭喜。”
柴青上前,朝她报以最恳切的祝贺。
夏玉点点头:“还是多亏姜姑娘相助。”
归根到底仍要归于她天赋惊人,心境开阔,姜娆并不居功。
“走罢,去吞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