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咏胜本要上前引荐。
当陈咏胜的目光看向宋羡时,他就明白了,宋羡该是心里有数,用不着旁人开口,不知是不是他多想了,方才一瞬间气氛略有些不同。
宋羡向院子里走了几步,苏怀清放下手中的药材,忙伸手整理挽起的袖子,身边的小厮递过一块巾子让苏怀清净手。
两人说话之前,宋羡看到了从屋子里迎出来的陈子庚。
陈子庚这会儿脸上已然没有了什么异样,只是眼睛略微有些发红。
宋羡道:“子庚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陈子庚熟络地走到宋羡面前行礼道:“我阿姐病了,不过许先生用了针,已经醒过来了。”
宋羡自然而然地接着道:“可需要帮忙?”
陈子庚摇头:“许先生说阿姐没事,就是太过劳累,歇歇就好了。”
苏怀清整理好了衣衫,向前走了几步,方便一会儿向宋羡行礼,他的视线与院子里的人一样,坦然地看着宋羡和陈子庚,只是最后收回目光时,他看了一眼屋子里。
陈老太太也道:“也是我疏忽。”
宋羡劝慰陈老太太:“大约是因为王俭之事,到底惊扰到了陈家村,最近天寒,容易生病,老太太也要多保重。”
陈老太太只觉得宋羡才是镇州的父母官,这几句体恤百姓的话,让人听着心中舒坦。
说完这些,宋羡看向陈咏胜:“衙署有文书送来,我刚好路过陈家村寻里正再核实一遍,其中细节不要有错漏。”
陈咏胜忙应承。
旁边的常安庆幸自己足够机灵,看着大爷握着文书,路过衙署的时候就拎了个文吏跟着,这借口天衣无缝,在人前保住了大爷的颜面。
说完陈家村的事,宋羡才看向苏怀清。
苏怀清上前行礼:“宋将军,生员是百济堂苏家长孙,苏怀清。”
宋羡目光再次看向苏怀清。
四目相对,苏怀清只觉得宋羡目光幽深,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其中的威严让人忍不住要低头,若他心怀不轨前来陈家村,此时必然要露出惊骇的神情,但他本就坦荡,于是没有挪开视线。
陈子庚上前几步走到宋羡身边道:“苏家大爷是来探望祖母的。”
宋羡听到这话,点了点头,却没有再开口。
但是大家却都明白宋将军为何如此,宋将军是为了公务而来,但现在陈家村有外人在……
就连平日里心思简单的陈咏义也发现了问题,眼下陈老太太家中不方便,他不知该不该将宋将军请去陈咏胜家中。
不过没等陈咏义开口,苏怀清向陈老太太道:“村子里有事,我也不便再久留,改日再前来与老太太说话。”
陈老太太点头。
苏怀清又向宋羡行礼:“生员告退了。”然后带着小厮向外走去。
陈老太太和陈子庚要与宋羡说话,不方便去送,还好村中有几个半大小子在,从中走出两个人陪着苏怀清一路向外走去。
苏怀清也没有见外,笑着与那两个孩子说话。
宋羡隐约听到苏怀清问道:“读书了吗?”仿佛与陈家村中的人早就熟络了。
苏怀清离开之后,陈咏义这才道:“若不然将军去里正家中喝杯茶。”
“不用了,”宋羡道,“衙署还有事,我在院子里等一会儿。”
冬天极冷,让宋羡站在这里总觉得不好。
陈老太太心思一动:“将军不嫌弃的话,去灶房旁边的东屋等一等?
若是寻常人,我可不敢这样问,将军来了几次,都相熟了我才敢开口,只因为那东屋原本是放杂物的地方,待客太过失礼。
不过这两日,我外孙女将东屋收拾出来,说是天冷的时候,要在那里盘账。虽然地方窄了些,好在暖和。”
宋羡道:“就去东屋吧。”
陈老太太将宋羡引去东屋里,多亏有个爱折腾的外孙女,这屋子简陋但好在干净,屋中没有椅子,只有谢良辰请村中人帮忙用做了个木台,平日就坐在那里。
木台前就是个小桌子,桌子上有笔墨纸砚和油灯,油灯旁边是个木匣子,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
宋羡坐下,陈子庚端来煮好的茶。
“我阿姐说,有了银钱就在屋子里做火墙,就算读书到很晚,都不会觉得冷。还要在旁边做个躺椅,到时候我读书,祖母和阿姐都能在旁边歇着。”
陈老太太在旁边道:“都是他们姐弟俩胡乱说说,将军不要往心里去。”还什么火墙、躺椅,想的倒是好。
还想将自己家里折腾成皇宫一样?
宋羡端起茶来喝,然后放下手里的碗:“茶换了?”
陈子庚道:“里面放了陈皮,不过是从药铺买来的,阿姐在熟药所做的陈皮还不能用,明年就好了……我们会亲手做。”
宋羡又端起碗来:“明年我来尝尝。”
陈子庚道:“做好了就给您送过去。”
站在屋外的常安不禁佩服自家大爷,不动声色地就要走了茶叶。
说话间,陈咏胜核对好了文书,前来向宋羡复命:“都弄好了。”
说完陈咏胜接着道:“将军特意前来陈家村,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