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看向图尔图道:“科尔沁跟大清渊源最深,蒙古四十九部之中,朕也最看重你们,图尔图明日也与朕一同观礼吧。”
图尔图则是一脸受宠若惊地表情,当即跪地磕头,比起土谢图谢恩时的蒙古礼节,规矩了不止一星半点。
康熙满意地点点头,脸上始终挂着和善的笑意,只有朝中官员们闻言心中一凛,科尔沁最近做什么犯皇上忌讳的事了吗?
福全远远看了康熙一眼,心里明白皇上是打算敲打一下那个图尔图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想要的太多了,只会把自己推到一无所有的境地中去。
这厢男人们各怀心思,那边的女人们视线却是一刻也不曾从那两口箱子上移开,连太后都看出了里面的门道,只无奈地看了沈娆一眼却什么话也没说。
直到那两口箱子呈到皇上面前的时候,惠妃紧张地几乎不敢呼吸,余光瞥见正悠悠品酒吃菜的皇贵妃,她都不害怕,自己有什么可怕的,愤愤地翻了个白眼,端起杯中的马奶酒压惊。
康熙本是匆匆一瞥,却骤然看见了那串熟悉的珊瑚珠串,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梁九功偷偷撇嘴,心道您终于看见了。谁知康熙下一秒就把手中的筷子掷到了他脚下,梁九功下意识往后一躲。
“愣着干什么?没瞧见你主子娘娘的东西掉了吗!”康熙怒斥道。
梁九功赶紧小跑着上前,把那两个抬箱子的小太监叫住,这两口箱子都是要再送到场地中间去的,赢得那个就能把这两箱珠宝收入囊中。
梁九功手疾眼快地将那串珊瑚拿了出来,跟捧着凤凰蛋似的,双手奉到了御案之上。
康熙的脸色变化过于明显,脱口而出的斥责,声音因为震怒甚至隐隐有些尖利,与他平日里气定神闲的模样大相径庭,一时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去。
沈娆倒也没刻意回避,同所有人一起静静地望向他,正对上康熙惊怒交加眼神,可她丝毫也不害怕,反而觉得觉得十分解气。
两人隔着重重人群与不住闪烁的篝火,远远相望,最后还是康熙忍不住先开了口:“皇贵妃缺银子使了?”
沈娆就是被惠妃那一句一句激得心烦,还要看着康熙这个“罪魁祸首”一边言笑晏晏地跟人说话,一边还要牢牢掌控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心头火起,想要小小报复一二而已。
她又不是疯了,自然不会当众落康熙的面子,于是十分乖顺地站起身来福了福,装傻道:“谢万岁爷关心,臣妾每月份例不少,又没有花钱的地方,不曾缺银子使。”
康熙却像是没听见一样,脸色更加阴沉,锐利的凤眼瞪向梁九功:“去到后头给你主子娘娘搬两箱金锭子过去。”
梁九功赶紧下去招呼人抬箱子去了,此次巡幸漠北本就带了大量金银财宝,都是预备着临走的时候赏人用的,既然皇上开口了,就赶紧找两箱给主子娘娘搬过去。
沈娆被一群人这么盯着险些挂不住脸上的笑,但还是规矩地蹲身谢恩,康熙静静地看了她好几眼,才叫了起,语气冰冷甚至带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惠妃听见这话起先还暗暗窃喜,叫她张狂,这下惹怒万岁爷了吧。却不成想,皇上的确是气狠了,双拳紧握手背上根根青筋暴起,然而依旧没有处置皇贵妃的意思。
只等着侍卫抬着两大箱金锭子放到了皇贵妃的身后,皇上才端起酒杯,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不知是不是酒液辛辣的缘故,再开口时声音竟有几分沙哑:“拿这个玩吧,这回想往哪儿扔往哪儿扔,没人管你。”
他撂下这一句就不再看沈娆,沈娆本不想在这种场合同他起冲突,但这人说话实在气人,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住说道:“谢万岁赏,下一场臣妾就用这金锭子下注。”
康熙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瞬间几乎压制不住心中的狠厉,他用舌头缓缓舔牙尖,哑声道:“那这场呢?皇贵妃意欲如何呀。”
沈娆规矩地躬了下身子:“既是赏下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的道理,臣妾的颜面是小,只怕自己行事不端给您丢人。”
康熙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突然脸上神色一松,轻声笑了出来:“你可想好了。”他警告道。
沈娆依旧低垂着头,十分温顺的样子,却没有半分后悔的意思,康熙就这么沉默地盯着她,不知是在同她较劲还是在跟自己过不去,许久后,他深吸一口气对着一旁的小太监扬了扬手:“那就听娘娘的,拿下去吧。”
小太监也是常年在御前伺候的人了,对于皇上和皇贵妃闹得究竟是什么别扭,也隐约明白了一点,此刻看着静静躺在桌上的珊瑚珠串,就跟那玩意能咬手似的,半晌才小心翼翼地拿了。
康熙说完,眼神依旧一错不错地钉在沈娆身上,见她还是那副全然不在乎的样子,只平静地低着头,就像是完全没听见他说的话一样,气得双目赤红,手里的力气控制不住,竟将那只玉杯生生捏碎了。
“万岁爷!”
梁九功吓得立马跪了下去,因为有御案挡着因此除了他这个站在康熙身后的大太监,旁人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只听梁九功那带着颤音的声线就知道这事儿小不了。
康熙睇了他一眼,抬了抬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