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怎么样?”
康熙负手而立,看着蜷在榻上的沈娆,拧眉问道。
太医跪了一地,为首的那个吞吞吐吐道:“娘娘颈上的伤,虽看着凶险却未伤及要害,只需按时敷药即可,只是……”
康熙睇了他一眼:“但说无妨。”
太医顿了顿,恭敬道:“娘娘之所以昏迷不醒,主要还是受惊吓所致,待转醒后用一些安神的汤药即可。”
康熙没心情听他这些不咸不淡的废话:“那要是不醒呢!”
太医擦了擦头上的汗珠,讪讪道:“从脉象上看,该是无异,许是再过几个时辰就能醒了,贸然施针反而对娘娘身子有损。”
康熙烦躁地挥了挥手,太医们赶紧磕了个头,鱼贯而出,没人想在这时候捋虎须。
康熙捏捏眉心,这些人从昨日就是这套话,到现在了,人还是一点要醒的迹象也没有。
原来昨日沈娆看见的不是太皇太后,而是他。
他转身到床边坐下,伸出手轻触了下沈娆颈间的纱布,眼前再次浮现出她昨日鲜血淋漓地倒在自己面前的模样。
心疼吗?康熙轻嗤一声,别糟蹋心疼了,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就此要了她的命,省了日后麻烦。
随之赶来的太皇太后也是这个意思,不过有多少是为江山社稷考虑,有又多少是为她那宝贝儿子的一身伤报仇,就不得而知了。
看着两人身上的伤,之前是什么情形,康熙不用想,也能猜出个大概来,锐利的黑眸在太皇太后和那僧人身上扫过,到底还是没狠下心,只将沈娆打横抱起离开了。
至于怎么叫剩下的人闭嘴,太皇太后比他更着急。
他叫了最好的太医并下令全力医治,但心底究竟希不希望她醒来,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
“醒了?”
沈娆睁开眼,见着眼前的康熙当真吓了一跳。
“皇上……”她嗓子还是哑的,低低唤了他一声。
康熙将手中的书一合,随手撇在一边,面上没有丝毫惊喜之色:“醒了就好,可有哪儿不舒服的?”
沈娆摇摇头,可他还是召来了太医,得到已无大碍的回答后,才又将人都打发了出去。
太医院院正原本专司康熙和太子的脉案,胆子也比其他太医大些,这会觑着皇上明显有话要说的样子,再思及宸妃虚弱的脉象,秉着医者仁心又补充了一句:“虽没什么大事,疾在心室,忧思惊惧皆伤身,还是静养为好……”
康熙哼笑一声,没接他这茬儿,声音冰冷道:“煎药去吧。”
这就是叫他只干干分内的事儿,不挨边的别往上凑,其实煎药的活儿那轮得上他,小药童就干了,但万岁爷金口玉言,别说叫他煎药,就算是让他喝药,那也得去呀。
院正不敢多话,恭顺下去了。
屋中再无旁人,沈娆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显然自己的清醒并不是一件让他高兴的事儿。虽早已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可亲眼看了还是觉得心寒。
二人相顾无言,许久后,还是沈娆叹了口气,出声问道:“皇上怎么回来了?”
康熙笑得温柔:“听底下人说你去了慈宁宫听禅就猜到要出事,便赶回来了。”
“那春围的事无妨吗?”沈娆没话找话说。
“不妨事,有福全看着,出不了乱子。”康熙抚了抚她的鬓发,打趣道:“更何况,你昏迷中还一直唤朕,朕又怎么舍得撇下你不管呢。”
沈娆闻言一笑,她倒不怀疑康熙说的话,毕竟打自己深陷东配殿起,心里最盼着的就是他。
说来可悲,他对她不过是一时兴趣,她自己也没多少真情实意,然而危难关头,最盼望的人居然会是他,不过那个情况下,能救自己的似乎也只有他了。
所以沈娆并未羞恼,反而十分自然地笑了下,轻轻开口道了谢。
康熙看着她浅笑着的淡漠神色,没来由地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似的,不疼不痒的,却让人难以忽略。
“你救了大阿哥,朕得谢你。”孩子没卷进去,算是他这两天唯一称心的事儿了,这句话他说得真心实意。
沈娆笑着摇头,合着只救了大阿哥要谢,为他生儿育女的惠妃,连提都没提,当真凉薄。
“至于幕后之人,佟佳氏降至妃位,至于荣妃……”说到这儿,他犹豫了一瞬才继续道:“让她在冷宫里过一辈子吧。”
沈娆一听他的处置便明白了,背后之人就是她们俩了,这事儿要想办成,不管是摸清顺治的行踪还是买通慈宁宫的人,都不容易,除了佟佳氏这样位高权重,家里在宫中又有根基的,旁人还真办不到。
而她和佟佳氏几次接触,也发现了这位娘娘性子虽左,却当真没那么多心眼,那这背后攒动的人便是荣妃了,也只有是她才有立场,唤大阿哥过来。
从康熙的神情来看,大约也是恨极了的,只是一个是他母族,一个是三阿哥生母,也不能下杀手。
沈娆想通这一遭,却没有开口,康熙见她面色不虞,便轻声问道:“可是觉得不解气,那再杖责……”
不等他说完,沈娆打断道:“皇上不必顾忌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