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一个人在舅舅的休息室里足足等了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才等到他回来。
李松柏推门的瞬间,朱珠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舅舅......”
李松柏朝外甥女露出了抹宠溺的微笑,将插在裤兜里的手伸出来,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虽然清楚背后有舅舅仗腰,朱珠有一定的底气才敢撺掇着妈妈一起做月饼来卖,但在计算出了月饼成本以及决定好了定价的那一刻,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别看一块二毛钱和九毛钱之间只有三毛钱的差价,可厂子人多啊,小数怕算盘,这算下来,不就得多出来几百块钱的开支了么?
厂子不是舅舅李松柏说了算的,还得领导愿意松这个口,多出这么一笔钱才行啊!
“舅舅,厂长他同意了?不......不嫌贵么?”朱珠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小心翼翼问李松柏。
李松柏哈哈笑了起来,将揣在上衣口袋里仅剩的一小块红豆沙馅儿的月饼拿出来晃了晃,“开始一听价格是觉得贵,等舅舅拿出那三块月饼,厂长再一看、一尝,登时觉得这四毛钱贵得值!”
朱珠一听‘四毛’觉得不对,忙道:“舅舅,不对吧?我没算错呀,發记去年卖九毛一斤,我这边按照批发价一斤一块二毛算,不是贵了三毛么?”
李松柏忙对朱珠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我给厂长报的一块三毛一斤的。”
朱珠‘啊’了一声,神情有点懵。
李松柏抿唇笑道:“我们今年厂子效益好着呢,你刚进来的时候看到没,摆在外面那些打了木托箱的,全部都是今年做出口订单的。
厂长原本还寻思今年是不是要给工人们多发点别的补助,尝了你妈妈做的这月饼后,觉得还是发这样的月饼更有意思,好看、好吃、还应景。”
朱珠没想到舅舅还为她多留了一毛的利润,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
“纺织厂这边是确定下来了的,等明日舅舅找财务部的主管开了条子,走个流程,就把定钱给你们送家里去。”李松柏说道。
朱珠咧嘴笑着点点头,“舅舅,厂长知道这月饼是我们家做的不?”
朱珠这么问也是担心其他人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会有想法。
舅舅是‘明着’帮她们没错,他们直接把事情摆在明面上反而坦坦荡荡,若是故意模糊关系按着不提,反而会让人背地里说闲话。
朱珠不想舅舅因为自己而受到名誉上的影响。
李松柏自是清楚朱珠这么问的担忧,他坦然道:“没什么好隐瞒的,舅舅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跟厂长讲明白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朱珠有点没听懂。
李松柏却只拍拍外甥女的背,没将话说透了,怕招惹了朱珠哭鼻子。
厂长跟李松柏共事多年,怎么可能不认识他的姐夫朱志勇?
朱志勇前头有好几回倒货到北方去卖的时候,还帮纺织厂清理了一大批订单尾货,跟厂长也是有过交情的。
厂长知道朱志勇出事的消息,难免也有几分唏嘘,本来就想着能帮忙就帮的,等尝过月饼后,当即就拍板把今年的月饼给朱志勇家人做了。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还要回村里,舅舅这边的事情我自有分寸,你不用担心。”李松柏说道。
“嗯,那我就先回去了舅舅,我得把这事儿跟我妈好好说一说,给她吃颗定心丸。”
李松柏知道自己大姐的性格,也笑着打趣了一句,“对,回去给你妈吃颗定心丸,舅舅还担心到时候订单多了,你们娘几个还忙乎不过来来呢!”
还别说,朱珠还真有这方面的担忧,她寻思着回家后,得跟妈妈好好商量一下解决的办法才行。
朱珠骑着自行车回到家里的时候,西沉的残阳还在天边燃烧着它最后一抹余热,半边天空都是瑰丽璀璨的火烧云,漂亮极了。
朱珠停好自行车跑进院里。
朱奶奶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提着一个花布袋子,看模样是要出门。
“奶奶,这么晚了,您要出门吗?”
朱珠上前扶着老人家,担心天色晚了她看不清路,崴了摔了都是大事。
朱奶奶笑眯眯的拍着大孙女的手说道:“我去给土地公上个香,求土地公保佑咱家人口平安。”
朱珠有原主记忆自然知道,她穿来的这个地方还一直保留着从古时候一直延续下来的习俗,‘求神拜佛’属于当地文化的一个精神传承。
有些东西存在既是合理,朱珠没有自以为是到认为自己可以改变这个现状。
她也没有拦着朱奶奶不让她去,老人家有个精神上的信仰,这对于一个时时刻刻挂心惦记着儿子安危的母亲而言,也是一种慰藉,是一记心灵上的良药。
“奶奶,那我陪您去!”朱珠说着,小跑着将背包放进房间,匆匆忙忙跟自己妈妈打了声招呼后,就陪朱奶奶上土地庙上香去了。
傍晚这会儿,也有零星几个老妇人来土地庙这里上香的。
大家都住一个村的,基本都认识,见了面也会彼此打招呼。
朱珠帮着朱奶奶点香的时候,一个比朱奶奶稍显年轻些的大娘正掩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