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了,捧过台面那碗车厘子,埋头默默咬住一颗。
贺司屿垂眸,无声翘了下唇角。
乔漪故意和她说道:“怎么自己在吃,去给你男朋友也洗一碗。”
“太甜了,他不爱吃。”苏稚杳嗔怨她偏心,胳膊一抻,把自己那碗捧到某人眼前:“喏。”
贺司屿眼底溺着丝笑:“你吃吧。”
苏稚杳头一歪望向乔漪,有些得意:“您看。”
乔漪被她惹得轻一嗤笑,小姑娘真是被惯大的,以后怕是要惯得她更无法无法。
“阿霁学的什么?”乔漪随意和他聊聊。
贺司屿应道:“商管,经济,金融。”
苏稚杳一颗车厘子刚含到嘴里,闻言,口齿含糊问:“你修了三门学科?什么学位?”
“硕博。”他说。
乔漪眼里夹杂着困惑:“你都还不知道?”
苏稚杳错愕,瘪瘪唇,声音理亏地低下去:“我又没问过……”
“你们谈了多久?”
苏稚杳猝不及防被问住:“我们……”
她忽然不知道怎么讲,要说他们分手三年,还是……
“第五年了。”贺司屿语气温沉着回答。
苏稚杳微怔,静静看他的侧脸。
显然乔漪没有多疑,只是柔声唠叨了苏稚杳两句,都这么多年了,说她对人家不上心。
身为母亲,哪怕她不能长久记住,也有必要问清楚,乔漪出声:“阿霁是哪里人,做什么的,家里面……”
提及敏感话题,苏稚杳忙道:“妈妈,这些我都知道的,就不用问了。”
苏稚杳正要拦着,男人突然启唇,情绪很平静,一字一句沉稳答道:“港区,经商,父亲已故,母亲……”
他略作停顿。
再开口,嗓音低醇:“母亲改嫁。”
那些过往是他的禁忌,他基本只字不提,苏稚杳不想他往自己心口剜刀子,踢了他一脚,示意他不用说。
贺司屿回眸对上她视线,竟是笑了:“没关系,和阿姨没什么不能说的。”
苏稚杳凝视着他的眼睛,眼眶不知怎的一热。
记性受损影响思考,乔漪不能够正常深思,但凭感觉,她从他眼睛里看出一股韧劲和魄力,以及对待这段感情的坚定。
总归品性是不错的。
虽说是带男朋友给她过目,但乔漪没想要阻止,她女儿机灵得很,眼见高着,看男人的眼光肯定不差,她完全放心。
“怎么都严肃起来了。”乔漪笑说:“只要你们好好的,婚事我没有意见。”
苏稚杳前一秒的揪心烟消云散,压轻声音:“怎么就说到婚事了,我们还只是谈恋爱。”
知道她在害羞,乔漪柔声:“阿霁不小了,你这不是也到该结婚的年纪了?”
苏稚杳欲言又止,不知从何说起。
还没见他哪回有过表示,以为就只是双方见个面,结果显得她跟逼婚一样。
“我不急……”苏稚杳温吞着说。
身边的男人跟着她话道:“慢慢来。”
苏稚杳睫毛悠悠颤了下,很奇怪,明明自己的话里就是这意思,可听见他也这么说,她心里就感到空落。
她眼睫垂下去,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碗里的车厘子,有点不是滋味。
耳旁,男人的声音沉沉缓缓,还在继续:“我与杳杳之间,要如何,全都由她做主。”
苏稚杳指尖倏地顿住。
最后一个字音仿佛带着电流,落进耳朵里,听得她耳底酥麻了一下。
苏稚杳仰起脸,双唇微微张开一条缝隙,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屋子里静下来。
时间被拉扯得很漫长。
乔漪也在他的话里意外了半晌,经不住问:“万一哪天,杳杳突然告诉你说,阿霁我不喜欢你了,你要怎么办?”
苏稚杳想说她不会,又想先听他的回答。
贺司屿轻笑一声,并不觉得这个刁钻的问题有多难回答。
他侧过脸,望向她:“我这人在感情上的思想比较老成,不如他们年轻人想得开,既然和她开始,就是决定要走到最后,没想过其他。”
苏稚杳和他相视着,止不住屏气。
“如果当真有一天,杳杳对我的感情淡了,不想再继续了……”贺司屿薄唇间语调缓慢。
深凝着她,说:“她随时可以舍弃我。”
苏稚杳双眼满是诧异。
他略顿,似乎是笑了下,音质低沉微磁,裹挟着暖意:“也有随时回到我身边的机会。”
“而我不会再有别人。”
苏稚杳听得鼻酸,眼睛起了层薄薄的雾气,幸亏屋内光线暗,她眼里的湿润瞧不太清。
恋爱脑,大情种……
她在心里骂他,明明自己都是一坛子冰窖,需要取暖。
病房里的座机响起铃声,是前台护士,告知苏稚杳,英美脑神经研究所的专家负责人抵达沪城,正在孟禹办公室,商讨她妈妈的病情,她如果有空可以过去一趟。
乔漪属于脑神经受损病患,是否治疗需要家属同意,苏稚杳作为病患女儿,有些事需征求她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