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距离隐秘,已不能再近。
贺司屿外套前幅的乌木气息浸润在雨气中,随风融到苏稚杳眼睛里,渗入神经,她思维开始昏乱。
脑子突然就不好使了。
他说的把握是什么意思,苏稚杳稀里糊涂地想,还有两个小时到明天,明天前她要给Saria回复,难道贺司屿是要她……撒娇吗?
撒个娇,就愿意帮她解约?
苏稚杳欲哭无泪地埋头闭了闭眼。
她有心从良,可是,这人又在引诱她犯罪,她心一横推远的蛋糕,他推回到她面前,甚至叉起一块喂到她唇边,要她张开嘴就能吃到。
是人就有妄想,她不是没有贪欲的圣佛。
“为什么不说话?”
男人声音如伞外的雨,斜风轻落。
苏稚杳心猿意马,摇摆得更厉害。
虽然接近他目的不单纯,但只要她不说,他就永远蒙在鼓里,无人知晓的目的完全可以当作没有过,到这地步,就自然而然地算作是彼此的情分使然,神不知鬼不觉,多好,没必要做贼心虚。
人情,是能还的。
况且她应该不算很过分,除了小小的欺骗,对他还是挺好的吧?
“我……我经不住诱惑。”苏稚杳声音细若喃喃,最后给他忠告。
他用鼻息似有若无笑了下:“反了。”
苏稚杳指尖用力,捏得他西服两边布料更皱,头低着,鼻尖微微蹭到他领带,痒得她难耐,再难忍住邪念。
极度想顺势承下他这份情。
苏稚杳手指轻轻戳在他腰上,柔柔地嘘寒问暖:“上车,你鞋子都湿了,不难受吗?”
回应她的是一把塞到她手中的伞。
有些沉,苏稚杳两只手一起抱住才握稳,下一秒,就见他迈开长腿,淋着雨几步进了车里。
苏稚杳想给他遮一遮都来不及,只好绝望叹口气,跟着过去,弯腰坐进副驾驶。
扣上安全带后,苏稚杳首件事就是摸出口袋里的手机,看到那几个未接电话时,胸窝一振一振的。
她佯装不见,自顾拨出杨叔的号码。
“杨叔,你回去吧,有……”话音卡顿住,苏稚杳后半句不自觉开始吞吞吐吐:“朋友……顺路送我回梵玺。”
声音又轻又含糊。
尤其“朋友”这两个字,压得最轻。
贺司屿侧目瞥了她一眼,脸上没有明显情绪,也没说什么,启动车子,从这条街开了出去。
车里很暖和,坐在他私驾的副座,要比坐那辆他工作出行用的商务车多出私密性,以及在雨夜里独处的一种不明不白的旖旎氛围。
挂断电话,苏稚杳低咳一声掩饰,偏过脸,目光定在窗外。
“你的合约,什么情况?”
苏稚杳原本想装作投入地欣赏雨,但男人音色低醇,问话时总是自带命令感,她怔愣过后,不得不回过头。
他主动问起合约,是准备要帮她吗?
她这都还没撒娇呢。
苏稚杳一知半解之下,轻轻出声,话语点到为止:“我没成年的时候,我爸爸代签的,因为和程家生意近……我提出解约,没有结果。”
贺司屿云淡风轻地“嗯”了一声。
车子里有几秒的安静。
等待半天没有后续,苏稚杳瞟一眼他,忍不住又瞟过去一眼,怀疑这人是在玩欲擒故纵,先勾起她的瘾,勾完又不管,留她自己心痒难耐。
本来她就在反复矛盾,这会儿直接自持力尽失,苏稚杳抿抿唇,拐着弯试探:“贺司屿,我在你这里,值两亿吗?”
“你拿自己跟钱比?”他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盘,淡然目视前方的路。
他的语气闲散而不解,苏稚杳不由解读成,你跟钱怎么比?
苏稚杳顿时哽住一口气,微微恼嗔:“那我和十亿同时着火,你先救哪个?”
“十亿太少。”
“?”
某人有条不紊打着方向盘,平静正经地继续回答:“起码千亿。”
苏稚杳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被刺激到,她蓦地抱起胳膊,面向窗门,闷着气不搭理他。
贺司屿分心瞧她一眼。
只能看到她半张侧脸,沉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弧度很柔和,然而也没能掩住气呼呼的神态,像个小朋友,在为一件幼稚的小事闹脾气。
贺司屿勾起唇,目光不慌不忙回到前方,喉咙里嗓音慢慢悠悠,终于还是说出了女孩子想听的答案:“救你。”
短短两字,苏稚杳的小情绪就不争气地平复了大半,她压住自然上抬的唇角,身子缓缓扭正回去一点幅度,下巴扬起,望玻璃前窗外的天,颇为傲娇地不看他。
极小声地碎碎念没完:“最好是,否则我烧成鬼了也要来找你算账。”
“哪笔账?”
“你还没给我报销五百块的账……”
苏稚杳底气不足地嘴硬,每出口一个字语调都往下弱一拍,听得贺司屿气息很淡地哼出一声笑。
“你欠我的还少么?”他低沉道。
苏稚杳纤长的睫毛一颤,都决定要顺水推舟了,他又说这种让她亏欠的话,害得她羞耻心上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