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皇帝道:“陛下,奴婢听见消息的时候,差人去查了她进宫的旧档,说她是兴平县人,父母俱在,有兄有弟——”
杏儿打了个寒颤。
“奴婢觉得不如差人去她家里看一看。”
故意留到这会儿才说,不难叫人猜到他这是故意想叫杏儿先遭点罪。
皇帝点了点头,道:“去吧,叫锦衣卫去。”
六斤一声是,出去吩咐了两句。
他这个恭敬又事事先请示皇帝的态度跟魏贵太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纵然是皇帝今儿想不起来……许元姝也会帮着皇帝想起来的。
魏贵太妃气得脑袋发晕,一边是钱太嫔还有那孩子血淋淋的样子,一边是面前这个脸色苍白,却已经没病没灾长到六岁的恭臻。
她手上是沾过血,可是她从来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
魏贵太妃觉得自己头都要疼的裂开了。
“我问你!你说我不喜欢赵氏是什么意思!你又说慈庆宫养不了三个孩子又是什么意思!”
杏儿举着手,姿势别扭的行礼,哭诉道:“娘娘,奴婢这也是为了主子好啊,奴婢想叫主子孝顺娘娘,娘娘是主子最亲近的人,可没想……”
她一边哭着一边磕头,道:“这都是奴婢的错儿,您饶了小主子吧,他年纪还轻,都是奴婢的错儿——”
“可不都是你的错!”魏贵太妃怒道:“把她拉下去重重打!”
恭臻忽然跪在了魏贵太妃面前,道:“不是她撺掇我的,是我……我没想到她就这么死了!”
恭臻哭了起来,很快便是上气不接下气,“钱太嫔老在我们面前趾高气昂的,我就是想给她个教训,我想着无非就是生孩子伤身,只要叫她不出来讨人厌。”
“求祖母别罚杏儿,她照顾我照顾得极好。”恭臻磕起头来。
魏贵太妃冷笑一声,道:“你给她求情?你跪下来磕头给她求情?她不过是个宫女!”她唇微微一张,“打!”
“慢着。”皇帝忽然开口了,他道:“朕以为等锦衣卫回来再打她不迟?”
魏贵太妃兴许是被血腥气熏得失了神志,又或者因为恭臻这个时候想的不是怎么脱了干系,而是不知悔改的替人求情而焦虑得完全没了自制力,她脱口而出,“上回陛下不是也直接打死了两个嚼舌根子的太监,怎么?当时没查怎么现在要查了?”
皇帝面色阴沉下来,他纵然是脾气再好,可是皇帝这个身份,就叫他不能容忍有人当着他的面如此激烈的反驳。
这叫皇帝解释的心思都没有了,直接便是,“留着,等锦衣卫回来。”
说着他站起身来,道:“朝中还有政务,朕先告辞了。慈庆宫一屋子的血腥气,叫宫女太监好好收拾了,钱太嫔还有那孩子……好生收拾了,钱太嫔葬入先帝陵墓,那孩子……朕给他个恩典,葬入西山陵园吧。”
皇帝说完便去拉许元姝,道:“跟朕一起走,你方才不是还头晕了,叫贺太医一会儿来看看。”
往前走了两步,皇帝又转头,目光落在耷拉着脑袋跪在地上的恭臻身上,目光闪过一丝厌恶,“叫他在屋里好好待着,死的是他的弟弟,他也该有个悲伤的样子。”
虽然魏贵太妃没开口,不过屋里众人都是齐声声的“是”。
皇帝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在施忠福跟六斤两个中间一滑,道:“施忠福在这儿看着,六斤跟朕走,朕有话问你。”
许元姝看了一眼魏贵太妃,皇帝已经开始不相信她了,不然留下来的就该是六斤。只是魏贵太妃沉溺在愤怒伤心自责等等复杂情绪里,甚至也对六斤有意思埋怨,竟然没想到这一点。
许元姝跟上皇帝的脚步,出了慈庆宫皇帝脚步便慢了下来,,叹道:“我方才虽然那样说,可是那个宫女杏儿看着很是眼熟,昨天你们去里头的时候,恭臻一个人跑出来,就是杏儿追过来的。”
“恭臻能拿到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就算不是她撺掇的,但她的确是没好好侍奉主子。”
“可是恭臻……”
许元姝拉着皇帝的手,道:“我知道陛下是想证据确凿,毕竟关乎人命。可是……”
她微微一顿,显得有点犹豫,“荣亲王……这么小是没法出宫的,而且您才当上皇帝,就处理了先帝的儿子,还是长子……”
皇帝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