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正司的宫正带着女官们给许元姝行礼, 等许元姝叫起,宫正一脸紧张地说:“原该是奴婢们去给娘娘请安的, 没想叫娘娘走这一趟, 奴婢心中羞愧,还望娘娘赎罪。”
许元姝看着下头垂首而立的众人,已经没几个眼熟的了, 原先代表宫正司来给新宫女讲处罚的那个女官也不在了。
看来六斤是结结实实清过人的。
“宫正司掌纠察宫闱, 责罚戒令之事。”许元姝缓缓开口,目光从这些人身上一个个划过去,“正五品宫正一名, 正六品司正两名,正七品典正四名, 女史四人, 合计十一人,本宫说得可对?”
宫正上前一步, 回道:“娘娘说的都对。”
许元姝道:“宫正司包括六尚局都是太·祖皇帝所立, 掌宫掖之政, 尤其是宫正司,你们是内廷的督察院, 督察院是做什么的?御史又是做什么的?”
许元姝故意一顿, 等面前众人心中稍稍有了答案,这才扬声道:“御史是连皇帝都能弹劾的!”
说完这一句话, 她站起身来, 道:“本宫不过闲来看看, 宫正司职责之重,十一人的确是少了些,待本宫奏请皇帝,先添些人手再说。”
她缓缓朝前走了两步,忽又转过身来,看见身后众人依旧垂首而立,恭恭敬敬的送她,心中满意,又道:“这两日除了日常职责,好好的背一背宫规。”
“宫正司立身的根本不在上头是哪个主子,而是宫规,由太·祖皇帝起头,孝慈高皇后完善的宫规。”
这一次她听见了齐声的应“是”,便满意的走了。
宫正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低声道:“连名字都没问一个……”
出了宫正司的大门,张忠海轻轻地出了口气,往前走了好几步,这才缓过神来,主子很少严肃着脸,可是每一次严肃起来,都能叫人屏住呼吸完全生不出二心来。
从进去开口说的每一句话都有深意。
增加人手,又搬了太·祖皇帝跟孝慈高皇后这两座大佛出来,这宫里谁还能拦得住她们?
“娘娘……”张忠海轻轻地叫了一声,还没等说话,刚转过去长康右门,就见傅妈妈身后跟着两个宫女过来了。
傅妈妈脚步一顿,低下头来行礼。
“娘娘。”傅妈妈依旧是那个不卑不亢的样子,行礼行得很是标准,只是脸上却定得平平地没什么表情。
就是不跟她身后两个宫女比,也是一脸的傲慢。
“起。”许元姝就说了这么一个字,抬脚便要走。
傅妈妈脸上虽然平静,只是心里有点着急,若是在皇后宫里,她倒是敢拦一拦,只是这大庭广众的——
“贵妃娘娘。”傅妈妈沉声道:“奴婢是奉皇后娘娘的口谕,去宣六尚局的主事们问话。”
这话就是故意拦着她说的,许元姝脚步一顿,转头道:“东暖殿啊……只有六个人,地方到也够。”
说完这一句,她也不看傅妈妈脸色是个什么样子,抬脚就坚定的走了。
横竖傅妈妈是一句好话都不会说的,宫正司原本还是皇后名下的,早就不可能善了,何苦还要憋着呢?
张忠海虽然没笑出声来,但是一个同情的眼神落在傅妈妈身上,待傅妈妈看见,这才一溜小跑追了上去。
傅妈妈脚一跺,安慰自己两句她是贵妃,自己不过是个奴婢,这才又往六尚局去了。
往前又走了两步,张忠海忽然道:“娘娘……要不要奴婢再差人去看看,娘娘那番话若是叫皇后——”
许元姝忽然回头看他,“我那番话有什么不对?”
张忠海忙把头一低,却也仔细想了想,似乎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六尚局跟宫正司的确是太·祖皇帝建立的,牌子还是他亲自写的呢。
至于招揽人手,宫里三千宫女,纠察宫闱才十一个人的确是少了些,很多不守规矩的事情都看不见,只能出了事才查。
“我这话……在皇帝面前也是这么说的。”
“娘娘说的是。”张忠海急忙抬脚又跟了上去。
只是才走了两步,又听见主子道:“不过在我打算过两日再跟陛下说,英王爷才没了,这两日怎么好用这种琐事烦他?”
张忠海只能应是,心中却觉得娘娘头上就是那天头发多掉了两根,在皇帝面前都是大事。
“若是在我还没给皇帝说之前,这话就传了出去,宫正司就先罚俸两个月吧。”
张忠海只觉得自己心里也波澜起伏了好几下,心中不由得有点同情宫正司那一帮人了。
只是随意把主子的话传出去,的确是要罚的,还留着她们在宫正司已经够客气了——
不对,罚俸两个月……那个人留不下来了。
许元姝从宫正司出来,没回养心殿,而是先往长乐宫去了一趟。
后天就是腊月二十一,其余四个贵人进宫,皇帝给她们安排在了寿安宫,是西六宫西北角上的宫殿。
许元姝觉得她差不多也是那天该搬出去养心殿了。
只是到了长乐宫,许元姝觉得这地儿……怕是还搬不过来。
院子里的树给挖了个干净,地上的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