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六斤才走了两步,忽又转过身来, 道:“娘娘, 还有六尚局跟宫正司, 加起来囊括了宫里至少三分之的宫女。”
说完这个,他这才又放心走出了东暖殿。
大行皇帝的那个皇后根本就没掌过权, 六尚局跟宫正司虽然这一年还在运行, 不过却是靠着以前立好的规矩。
等于一年多没有正主子了, 而她们得到的最后一条名正言顺的命令, 还是来自于太后的……
看着六斤出去东暖殿, 傅芳苓又坐了下来。
表面上看起来她的确是处于劣势,可是原配正妻就是天然的挡箭牌, 纵然是民间要休妻也要讲究七出三不去,更别说她现如今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傅芳苓想起她刚去王府的时候, 王爷的那个软和性子——到了现在纵然是心不甘情不愿,却还是叫她进宫了。
这点委屈算不得什么,况且究竟是她委屈还是皇帝更委屈选如今还说不准呢。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现在皇帝没理由休了她, 等封后大典之后就更没有了。
至于什么恩宠……正妻立身靠得从来都不是恩宠。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早把六尚局握在手里, 太医院也得有人, 能掌握后宫这些嫔妃的身孕。
至于皇帝现在专宠许贵妃, 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后宫三千, 等到明年选秀, 宫里进了新人, 皇帝的注意力自然要被分去。
不过……傅芳苓忽然有点踌躇了,她是要等选秀多选点人进来,叫人分她的宠爱,还是干脆阻止选秀,叫皇帝只有她一个人,好尽早腻了她为好呢?
日子还长着呢,慢慢来。等皇帝不在专宠一人,她也能搬去西苑住一阵子,那么大的地方,可以叫她尽情的骑马享乐了。
“娘娘,该用饭了。”傅妈妈进来打断了傅芳苓的思绪。
傅芳苓冲着傅妈妈笑了笑。
对,她还有个稍微挑拨两句就恨不得为了她死的老妈妈呢。
腊月十三是大行皇帝出殡的日子,许元姝一早起来便换了孝服,又用麻布盖了头,跟在皇帝后头,到了乾清宫灵堂等着。
魏贵太妃一身白衣,由两个宫女搀扶着,已经哭得连站都站不住了。
太后倒是一脸的冷静,站在那儿一声不吭。
再过去是皇后,皇后冲着皇帝行了礼,得了回应之后便也站在那儿不动了。
许元姝当宫女的那一个月,除了学宫规认人,宫里的各种大事典制也学了不少。
排在第一位的是登基,她已经见识过了,排在第二位的就是大行皇帝出殡,她今儿也要看一看了。
皇亲女眷都在乾清门里头等着,文武大臣在奉天门外等着,女眷跟着皇帝一起送到午门就能回来,剩下的文武百官,还有皇亲等等是要一直送到天寿山的。
赵贵妃跟大行皇帝一起埋在天寿山,原先的皇后,现在的卓贵人,就只能埋在西山了。
只是陵寝都还没修好,按照这个,那天晚上一起死的三个人,最先入土为安的极有可能是卓贵人。
“时辰已到。”
随着典仪官的声音,六斤跪在了乾清宫门口,“请灵驾起!”
乾清门立即哭声震天,许元姝拿早就准备好的帕子往脸上一摸,眼泪立即就下来了,终于到了这一天,他终于要走了。
太监抬起了梓宫,六斤捧着大行皇帝的册宝站在最前头,两侧还有数不清内使和锦衣卫护送,后头跟着皇亲女眷等等。
这样上千人的队伍行进快不到哪儿去,从乾清宫到午门这并不长的一段路,走了足足半个时辰。
到了午门,大行皇帝的梓宫又被放了下来,外头又套上了一层椁,抬梓宫的也从太监换成了挑夫。
趁着这个时候,六斤到了皇帝面前,跪在地上道:“请陛下回宫。”
这是早就排演好的程序,皇帝正要说话,六斤忽然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皇帝,“这是大行皇帝留下来的东西……奴婢思来想去,还是要呈给陛下的。”
皇帝被这意料外的状况搞得忽然一愣,傅芳苓就在他身后站着,见状忙叫了一声“陛下”,皇帝这才伸手接了东西,往袖口一塞。
六斤磕了个头,道:“陛下保重。”说完便随着梓宫一起走了。
许元姝默默看着他的背影,道了一声保重,就听见皇后道:“陛下,魏贵太妃伤心欲绝,您也该去劝一劝才是。”
许元姝转过身来,正好跟皇后的视线对上,皇后冲她点点头,道:“你也该去劝一劝才是。”
看着她跟皇帝一起冲着魏贵太妃走去,傅芳苓心里浮现一丝感慨。
俗语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反过来也是一样的。等皇帝真正成为一个皇帝,专宠就只能是个笑话了。
傅芳苓头一偏,从午门这里过去,虽然看不见,不过该是西苑的昭和殿。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后宫去了。
许元姝跟皇帝陪着魏贵太妃回了慈庆宫,等着青花服侍她躺下,这才相伴回了养心殿。
许元姝伺候皇帝换了便服,又将身上的孝服脱下,这才叹道:“陛下能好好歇一歇了,快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