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姝知道这是来试探她的,又或者是想叫她转达给皇帝,她抓着魏贵太妃的手,道:“您快别伤心了,宁王这也是被人骗了,他去打人一顿,也是气愤难耐。”
她稍微压低了声音,道:“要我说,那姜岩达的确该打,我听施公公隐约说了两句,说是锦衣卫查到他还私下里找过洛王,好在他终于出京了。”
许元姝说着便松了口气,只是顷刻之后,声音更低了,“卓贵人是怎么逃出来的?”
“虽然不好大张旗鼓的查,可皇帝叫施忠福去查了,我还叫张忠海私下去问了问六斤,还有戴恩,他虽然已经不管是一年了,可毕竟是先帝的太监,连他都查不出来什么。”
许元姝眉头皱了起来,“饭菜是赵贵妃吩咐的,看门的婆子被人药到了,卓贵人一路摸到承乾宫……娘娘,我这心里着实是有点害怕。”
“宫里什么人能有这样的手段?”
魏贵太妃心里又跳了跳,不是她就只能是太后了,可是这些日子她也经常想,为什么?
太后这么做是图什么?
当初她以为太后是想陷害她,可是到了现在……她不得不承认姜岩达有一句话说得很有道理,那就是谁得的利益最大,谁的嫌疑最大,可是尚平……
魏贵太妃觉得她宁可相信这事儿是许元姝搞出来的,都不相信尚平有这个本事。
可皇帝留下来的圣旨的确是没什么破绽,他确实是最相信尚平的,就因为尚平对皇位没什么想法。
或许是太后谋算好了,但是事情没按照她想的发生。
这么一想魏贵太妃的头就更疼了,甚至看六斤都有几分不顺眼了,又恨自己为什么要搬去西苑,生生叫人下套子给圈住了!
许元姝看着魏贵太妃变幻莫测的脸,又小声道:“娘娘……明年就是永泰年了,皇帝三月是必定要选秀的,而且宫里还得进人伺候,我想趁着这个机会,把宫里的老人都放出去。”
魏贵太妃看她。
许元姝道:“虽然查不出来是谁干的,可是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必定是在宫里经营了许久,所以……待得时间越长,嫌疑越大。”
魏贵太妃轻轻皱了眉头,道:“你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
“尤其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许元姝带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能换的全都得换了!”
魏贵太妃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都太后的嫌疑最大,她在宫里经营多年,六尚局也都是她的人,在暗处又埋下一批人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况且……当了太后才能对皇位更替说上那么一两句话。
坤宁宫的东暖殿里,六斤扫了一圈,道:“娘娘,奴婢告辞了。”
随着大行皇帝出殡的日子一天天进了,六斤整个人都越发的沉寂了,当然这沉寂在不同的人眼里有不同的意思。
比方皇帝就一直念叨着这是忠仆,可是在皇后的眼里,这就是不甘心。
当然忠心肯定是有的,可是太监……忠心又能有多少呢?没了女色,剩下的只有银子跟权势了。
傅芳苓站起身来点了点头,也算是给了他十足的面子,“这些日子若不是公公,本宫在宫里怕是连个炭盆都烧不了。”
六斤惶恐的低下头,道:“您是皇后娘娘……”说着稍稍一顿,道:“明日大行皇帝出宫……我听见他们说陛下定了日子,在腊月二十一接其他几位娘娘进宫……后头就好了。”
傅芳苓叹了口气,道:“如何能好?许贵妃……唉,你年纪还轻怕是不知道,本宫的祖母是大长公主,是先皇的妹妹,当年也宫里也是要避祺贵妃锋芒的。”
“罢了。”傅芳苓叹了口气,道:“本宫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去吧。”
六斤道:“娘娘,奴婢明日就要随大行皇帝的灵柩去殡宫守陵了,望娘娘一切都好。”
傅芳苓一惊,脸上的表情显得有点刻意,“你若是走了,本宫今后该去找谁?”
“多谢娘娘抬举,奴婢不过是个太监罢了。”
傅芳苓叹道:“若不是你,陛下怕是也登不上这个皇位……怎么连戴恩都留下来了,你却要走呢?”
当然要走了,不去皇陵转一圈,总是会有人怀疑到他头上的。
六斤头一低,半晌才道:“娘娘,恕奴婢直言,您当务之急,是要想法子先把太医院的人换上几个,那位许贵妃的外祖父是太医院的旧人,她在太医院的面子很大。”
“你说的是。”最后那个是读得尤其重,非但是太医院……连贺太医都回来了。
一想起这事儿,傅芳苓也觉得心烦气躁起来,在太医院有个熟识的太医,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六斤又道:“还有……据奴婢这一年的查探,当年决定把娘娘指给陛下的不是先帝,而是戴公公。”
“而且戴公公当初跟许贵妃是起过罅隙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好了,只是能起第一次就能起第二次。”
六斤说完立即低下头来,道:“是奴婢逾矩了,娘娘好生休息,奴婢告辞。”
戴恩?
傅芳苓听见这样的名字,不由得有点诧异,可是随即脑海里便重复起那一句“能起第一次就能起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