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姜岩达手一伸, 道:“娘娘,可否让臣等看一看这圣旨。”
魏贵太妃把圣旨稍稍一卷, 递了过去,她的手还是颤抖着的,甚至不由自主去了看一眼太后。
这一眼叫太后越发的紧张了, 她脑海里一遍遍地想着从她进乾清宫的所见所听,力求从里头找出破绽来。
朝臣们围在一圈, 看着这份留在皇帝桌上的圣旨。
“字看着像是六斤的笔迹,用得馆阁体, 大印也是真的。”姜岩达面上略有得意,连语气里也有点居高临下的意味。
太师啊……三公里头最高的职位了, 虽然现在已经成了虚职,可这样一个加封……代表的可不仅仅是皇帝对他的信任。
除了能正儿八经的以托孤大臣自居, 能总览朝政,甚至在他死后,谥号上就能用文臣梦寐以求的“文”字, 姜岩达撸了撸胡须,脸上甚至有了一丝笑意。
内阁大学士们还有六部尚书等人一一看过,单就着圣旨来说是没问题的, 可是联想到昨儿晚上的事儿……众人心里就还有那么些怀疑。
尤其是……皇帝平常跟姜首辅可没这么好, 前两日两人还吵了一架呢。
内阁次辅跟户部尚书对视一眼, 户部尚书道:“昨儿……是姜首辅在宫里轮值, 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姜岩达变了脸色,太后抓住这个机会,道:“既然你们都说这圣旨是六斤写的,那六斤呢?不该先把他找回来问一问?”
魏贵太妃一听太后说话就紧张,下意识便道:“这还有什么可问的,六斤出宫,必定是奉了皇帝的旨意,去皇陵里接尚——宁王了。”
太后冷笑一声,忽然扬起声音道:“昨儿守门的太监侍卫可带来了!”
外头立即就有人应声,不多时,太监领着好几人进来,有太监打扮的也有侍卫打扮的。
魏贵太妃正要说话,却被太后抢先了,道:“为了防止这些人串供——当然在路上也有可能已经串过了,咱们这人多诸位大臣哀家也是相信的,不如分成几组,分开问可好?”
众人一愣,齐齐点了点头,魏贵太妃却气得变了脸色,好好的皇位,好好的诏书,怎么到了她嘴里就变了味道,还是她在里头动了手脚?
魏贵太妃也提议,“叫慎刑司的太监一组两个跟着一起去。”瞧见太后看她,眼神还不怎么友善,魏贵太妃道:“死的是皇帝是贵妃,还有一个被关在冷宫不可能出来的贵人……不见了的是昨儿唯一陪着皇帝的掌印太监……”
“太后娘娘,臣妾觉得还是谨慎些为好,您说是吗?”
太后缓缓而用力的点了点头,一字一字重复道:“贵太妃说的很对!”
屋里的气氛越发的诡异了。
几位大臣商量好的人选,姜岩达留了下来,他心中得意,加上一夜没睡,人虽然还精神,但是已经很累了,没发现同僚们看着他的眼神已经带上了三分怀疑。
除了他,还有大理寺卿也留了下来,甚至连仵作都还有一个站在屋里。
魏贵太妃叹了口气,虽然死的是她的儿子,但是牵扯到皇位,她已经顾不上忧伤,而是想着继位的还是她的儿子。
她冲着姜岩达和善的一笑,道:“当年您也曾给宁王讲过文章,唉……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姜岩达冲着魏贵太妃点了点头,很是端着架子,“宁王的文章……还得好好学一学啊。”
太后将一切看在眼里,面上冷冷地什么都没说。
很快去问话的人就都回来了,几人对了口供,这才发现六斤出宫这一点上没什么疑问,刑部尚书道:“六斤公公是子时刚过半的时候带了一队十三人出宫,走的是玄武门,接着出了北安门。”
太后眉头皱了皱,瞧了眼屋里的大钟。
“微臣几个还差人去城门询问了,只是人还没回来。”
魏贵太妃松了口气。
这时候去给皇帝整理仪容的太监回来了,由齐公公打头,依旧是一脸为难的样子。
魏贵太妃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落人口舌,便强忍着内心的不快,厉声问道:“还不快说,难道给皇帝擦身也能擦出问题来?”
齐公公再次行了个礼,小声道:“陛下的小印不见了……钥匙也不见了。”
屋里人倒抽一口冷气。
小印是用来干什么的,钥匙又是用来干什么的?这东西若是找不到,不仅仅是天下大乱的地步,还要动摇国本!
“大印呢!大印可在!”姜岩达焦急的问道。
那太监道:“柜子锁着,奴婢几个也不知道。”
“也别太过担心。”魏贵太妃强打着精神安慰道:“皇帝既然叫宁王几位,六斤也是昨儿子时出去的,这东西想必是六斤带在身上的,不然如何证明宁王正统?”
太后冷笑一声,忽然发难了。
“这东西真的在六斤身上?六斤真的是去接宁王的?”太后厉声问道:“皇陵在什么地方?若六斤真的是子时二刻出宫,快马加鞭……现在应该已经回来了!”
魏贵太妃一愣,也朝着屋里大钟看去,巳时了……
她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