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元姝稍稍活动了身子, 走出房门,虽然天气已经很冷了, 不过许家人都在廊下站着。
祖母也是一样,坐在椅子上, 腿上盖着毯子。
看见她出来,众人的目光齐齐射来,有人期盼有人伤心。
“父亲……”许元姝一边嘴角微微抽动, “去了。”
许老太太第一个哭了出来,剩下的人也跟了上来, 哭声震天,不过许元姝觉得她听到更多的是解脱, 甚至这哭声里还夹杂了浓浓的喜悦。
“准备发丧办事儿吧……”许元姝跟管家道:“许家也没什么亲戚,这时候更加不能大办……停过头七就埋了吧。”
许元姝跟张忠海的视线对上, 作为一个宫里出来的太监,张忠海十分明白方才听见的那钟声是怎么回事儿。
“娘娘……”张忠海才说了两个字儿就吞了吞口水, 眼神里满是惊恐。
“你去宫里问问,”许元姝皱着眉头,“前两日送王爷出京, 我还见过一次陛下,他那时候——”,许元姝忽然一顿, 这才道:“才晕了一次。”
“陛下前些日子就不太好了。”
跪在乾清宫里的太医低着头悲切地说, 事关身家性命, 自然是也顾不得什么皇帝的脸面天家的尊严了, 再说太医治得了病何如能治命?
病人不听话,太医又有什么办法?
“前一阵子坤宁宫刚修好的时候,陛下就晕过一次,还衄血了,陛下不叫微臣声张,可那个时候陛下就用多了燥热助兴之物,六斤公公还向微臣询问日常如何保养,可有代茶饮的方子。”
“前两日陛下还晕过去一次,也是衄血。”太医说着便回头一看,他倒不是想真看,就是想叫屋里众人回想起来陛下鼻下的血迹。
魏贵太妃当皇帝的儿子死了,她如何不悲痛,可是悲痛下头是更深的愤怒,既生自己的气,也生皇帝的气,都当了皇帝,大好的日子在前头,却为何这样的不自爱,才一年不到就把身子糟蹋成这个样子!
“你们为何不劝!”她愤怒冲着太医吼道:“要你们这些太医有何用!”
太医一肚子的愤慨,可是不敢说话,没想这时候太后开口了。
“陛下要是真听劝,你也不会搬去西苑住了。”
魏贵太妃对太后怒目而视,却没轻易开口,她心里越发的狐疑了,太后是不是知道什么?
不然怎么几次三番都在关键的时刻开口?
太后也是一样,这样激她都不反驳……这里头究竟是什么事儿?
赵贵妃跟前皇后没什么打紧……可是已经当了皇帝的儿子,太后的目光移到那两个被魏贵太妃死死抓在手里的孩子身上。
一个四岁一个两岁……已经在魏贵太妃宫里养了大半年了,太后脑海里冒出来一个连她自己都吓到的念头,魏贵太妃觉得儿子不听话!
她野心极大,想要垂帘听政!
皇帝的死跟她有关系!
太后倒抽一口冷气,头上的钗叮咚作响。
屋里的大学士尚书们都是人精,大理寺卿更是见多了各种罪犯垂死挣扎的场面,太后跟魏贵太妃这互相忌惮却又互相打擂台的举动叫他们一个个心生狐疑,难道这里头还有什么事儿?
当下众位大臣互相交换一个眼神,由内阁首辅姜岩达开口了,“两位娘娘,陛下死因……明了,后宫两位嫔妃死得蹊跷,司礼监掌印太监不知去向,大位未决,群臣还在外头大殿里等着,还请两位娘娘以大事为重!”
魏贵太妃张口便是,“妃嫔的事儿是家事!不用你们这些外臣干预!”
太后眉头一皱,道:“你一直都是嫔妃,想必是没听说过天家无私事这句话,况且两人死得蹊跷……又这样巧合,不如趁着今天这个功夫一起查清楚。”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怕魏贵太妃栽赃嫁祸到她头上,皇帝继位不过一年,后宫清理过三次,补上来的不知道是谁的人手……总之没有她的。
若是真的叫她成功了……以后宫里可还有她的地方?
魏贵太妃眯着眼睛看她,太后这是什么意思?
宫里前些日子借着先帝一周年放了不少人出去,连带她的人手也少了许多,现如今她消息没以前灵通了,太后……究竟在里头做了多少?
卓莹是谁放出来的?她没有,皇帝更加不可能,赵贵妃没那个本事,也就只剩下太后了!
想到这儿,两人不约而同道:“那婆子可带来了?”
下头站着的一众大臣们不约而同的皱了皱眉头,心中越发的警惕了。
难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先问掌印太监的去向?
姜岩达回头递了个安抚的眼神,似乎在说:上头一位是太后,一位是皇帝生母,咱们办什么事儿都得说服她们两个。
朝臣耐着性子等太监带了个老婆子进来。
这老婆子虽然被清水泼醒了,只是蒙汗药的药效还没过去,依旧是睡眼惺忪一脸的迷糊,不过人却是规矩的,进来就先给上头两位娘娘请安,又哭诉道:“奴婢是冤枉的!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就叫卓贵人逃出来了!”
接下来慎刑司的太监、刑部尚书还有大理寺卿三人轮番上阵,接连盘问这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