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又讲起教坊司里的趣事儿。
什么翰林院的新近的编修们去教坊司游玩不知道规矩,连置办酒席的银子也没有,被招待了一顿窝头等等。
还有钱乐妃,又请了一座菩萨。
许元姝立即就把这人记在了心里,若是按照祖母说的,这位嫔妃不是个善茬。
日头渐渐升了上来,许元姝立即就察觉到了她对面的一个衣架子。
要说一开始进来的时候她也曾看过这东西,因为谁家的衣架子都是摆在卧室里,没有人摆在明间待客的地方。
这还不算,这架子两边原先想是有什么装饰的,只是被砍了去,只留下两个切口,也没叫人修补。
许元姝原先想不明白,可是太阳一照,她明白了。
原来这黑漆衣架上的装饰不是什么贴花,而是螺钿,把螺壳削成如纸一样薄的片,一点点镶嵌上去,做成各式的花纹图案等等。
太阳没照上去看不太清楚,太阳一照上去,螺钿便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来,好看极了。
这样名贵的衣架,怪不得要摆在明间,而且上头一件衣服都没有挂。
赵嬷嬷看她一直在看,便笑道:“你若是进了宫,就能见到不少了。我这个是先太后赏的,只是带出宫的时候,叫尚仪局的司籍瞧见了,说两头的凤首不是我能用的,便给砍了去。可惜。”
许元姝恭维道:“就这一点残缺,才更显得珍贵,传世之后便又是一段故事。”
赵嬷嬷笑了起来,道:“你这孙女儿,真会说话。”
到了中午,赵嬷嬷又招待她们吃饭,饭菜并不丰盛,甚至有点清淡,许老太太道:“从宫里出来四十几年了,又吃这样的东西……到叫我凭空生出几分感叹来。”
说着又跟许元姝道:“宫里不好吃太冲的东西,也不好吃的太饱,一旦在主子面前失仪,轻则断了前程,重则连性命也要丢掉。陛下虽然不让宫妃随意打骂宫女,可是冒犯天子,无论哪一朝那一代,都是能砍头的……
“长此以往,宫女们便不肯吃的太饱,也不能吃的太冲了。”
等许老太太一说完,赵嬷嬷便打岔道:“你好好吃饭便是,怎么说起这事儿来?你孙女儿吃不下我不管,可你叫我也吃不下去了。”
许元姝便起来盛了碗汤,道:“您尝尝这个,酸酸甜甜的很是开胃。”
等吃完饭,几人又坐了赵嬷嬷屋里,许元姝照例对着那个被砍了的黑漆螺钿凤首衣架。
不过坐了没一会,赵嬷嬷便道:“陛下已经年过六十,一大半的嫔妃们也已经年过四十,宫里不少宫女也都上了年纪,今年是要大换的。”
“陛下一共二十一个皇子,年纪最大的太子已经四十七岁了,年纪最小的皇子今年才六岁,还有公主、娘娘,皇后跟太子妃宫里也要进人。”
“陛下现在最宠爱的是二十一皇子的生母吴贵妃,魏妃养了三个皇子两个公主……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就是想去陛下宫里,凭借我跟你祖母的关系,我也给你送进去。”
赵嬷嬷说得极快,几乎把宫里有头有脸的主子们都说了一遍,许元姝一开始还用心记着,可是到了最后怎么也记不住了。
方才说过的赵乐妃宫里是肯定不能去的,皇后心狠手辣,不把人命当回事儿,肯定也不能去,宠妃的宫里是非太多,依旧不能去,皇帝宫里也是一样,那……
许元姝立即惊醒过来,冲着赵嬷嬷就拜了下去,“这等事情还是要宫里主子们挑的,哪儿有宫女挑主子的道理?”
赵嬷嬷笑了起来,道:“好好好!可见是个明白人,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又对许老太太道:“你放心,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我一定给她好好送进宫里。”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祖母便起身说要告辞了,“离得远,我这身子也经不得累,回头再来看你。”
赵嬷嬷也没多留她们,只叫下人包了一包点心给她们,又亲自送到了二门。
许元姝扶着祖母上了马车,刚出去赵家大门,才松了一口气,放松挺直了一整天的脊背,只是闭着眼睛休息了没多久,正想着她又过了一关,距离皇宫又进了一步,就听见祖母道:“早上给你带的金镶红宝石的纽扣,就是她的东西。”
许元姝一下子又清醒了,她睁开眼睛一眼,祖母面色严肃,一字一顿道:“我的腿脚……就是因为跟她换了差事……祺贵妃的钗掉进了太液池,那天当差的宫女太监全都下去找了。”
许老太太目光如炬,“这就是我教你的另外一件事情,不能跟人换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