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人问我呢?”许元姝想了想, 小心问道:“若是有人说自己身子不舒服,或者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比方月底了想要见见家人, 想把月底的班换到月中, 那我也不能跟她换吗?”
许老太太看了她一眼, 眼睛又闭了起来, 她靠在软垫上,道:“我已经教了你这么许多, 你觉得她们为什么要找你换班?你为什么要答应她?”
许元姝思忖片刻, 不由自主的又去摸了摸护领上的银扣子。
用白纸做的护领已经有了温度,银质的扣子也不行刚带上那样冰冷了。
“若是有人找我换班,那就证明我好欺负,我性子软, 或者……就是想害我。而且宫里规定每月二十五到月底见家人, 想必就是怕有人排不开。”
许老太太略点了点头,道:“你能有这个警惕,在宫里就不会吃亏。不过也不用太过紧张,宫里真闹起来, 两个人都是要吃挂落的, 谁都讨不了好。”
许元姝嗯了一声,又问:“方才赵嬷嬷说宫里今年要进不少新人, 若是新人不知道规矩该怎么办?”
许老太太笑了笑, “宫女进去头一个月连宫门都出不去, 若是有人生事儿就会被赶出去。”
许元姝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进宫之前做什么样的准备都不多余,问多么蠢的问题都不过分,因为一旦进宫,她能靠的也就只有自己了。
“宫里新进的宫女从七八岁就有,年纪轻的不敢来找你的麻烦,至于跟你年纪差不多的,你自己也说了,你识字,样貌也好,一般人不敢来找你的事儿。”
这么说……她要么一进去就消无声息的隐匿于众人之间,走中庸之道,或者——干脆一进去就显示出非同一般的气势来,至少能镇住不少人。
只是选哪个……现在只能尽可能周全的做好准备,具体的事情只能看进宫后遇见的都是什么人了。
见她静坐沉思,许老太太稍稍等了一会,道:“还有一件事情要教你。宫女是不得看太医的,生了病只能告诉药童,由药童给你抓药。吃好了就继续伺候主子,吃不好了就是被抬去皇宫的东北角,在仁寿宫后头的宫殿里等死。”
许元姝心里一惊,瞬间想起来祖母曾经说过,她跟外祖父是几十年的交情,她当宫女的时候,外祖父还是个药童,难道……
“也不怕你知道,我当年交好你外祖父,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宫里三五千的宫女,药童才不过几十个,太医院的一切杂事都是他们在做,还有宫里主子们的补药天天都得熬。”
“就是他们想给你号个脉,验证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方子,一天也看不了几个人,所以交好药童,是在宫里活下去最重要的事情。”
“都说祺贵妃性子暴虐,死在她手里宫女无数,可是我在祺贵妃宫里伺候了三年,宫女死了不到十个,还没每年病死的人多。”
许老太太严肃着一张脸说完,忽然缓和般的笑了笑,“不过你对医理也稍有精通,这一点我倒是不担心。”她忽然压低了声音,“你外祖父是蒙冤离京,你寻个可靠的太医,稍稍透露一下身世来历,这一关就算过了。”
“是。”许元姝收敛心神,把心里刚生出来的那点不自在抛了出去,祖母能告诉她这种事情,对她是掏心掏肺的好。
她恭恭敬敬的挪到许老太太腿边,道:“您累了一天了,我帮您揉揉腿?”
“嗯。”许老太太闭上眼睛,显然是没精神说话了。
下午的路比上午挤,都申时二刻了她们才回来,这一天下来许元姝也觉得疲惫不堪,加上做了一下午马车又有点闷,眼看着到了许家门口,她便把帘子掀开小小一条缝,打算透透气。
“这是才给你做的衣裳鞋子,里头还包着五十两银子,你收好了。”
是素云的声音,许元姝的视线不由得移了过去。
素云跟一个看起来二十余岁,身材瘦削的男子正背对着站在许家门口不远处那两颗老树下头。
素云脸上有笑意,那男子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怎么才五十两银子?”
素云道:“五十两银子够一家三口花两年了!你以为很少?”她一边说,一边往后推了推,眼神略带惊恐往下看了看,“怪吓人的。”
许元姝这才瞧见那男子脚下趴了一只土狗,黄色的,身长怕是已经有三尺了。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狗?那天就是两只狗在追他们!
原本跪坐在那里的许元姝直起了身子,若不是怕被他们察觉,她恨不得把整个身子都伸出窗口。
“怕什么?”那男子抖了抖手里的绳子,“我从小养到大的狗,原先一挣扎就会划破脖子,现在就是换了绳子也不敢乱动了。”
许元姝无力的倒回车里,人是顾氏找的!不然干嘛给他五十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
还是父亲跟顾氏合谋想要害死他们,那前头母亲的死……顾氏有没有参与其中?
她要害死志哥儿,要害死许义靖所有的子女,是想给她的孩子腾地方?或者干脆就是看他们不顺眼。
“怎么了?”许老太太睁开眼睛,看着许元姝问。
许元姝道:“看见太太身边的素云了,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