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威廉医生的脚步声听不见后,叶一帆终于支撑不住,腿一软,瘫软在地上。
其他几人和她差不多。
唯有秋典一人还能站着,笔直地站着。
只是他一贯挂着的笑不见了,严肃低沉,双手握拳,眼底的冲天怒火根本遮挡不住。
叶一帆渐渐缓了过来,扶着墙咬牙站了起来。
惊悚、恶心。
但是她不想死,也不能死。
不能像眼前的尸块一样消无声息死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留下不知真相的亲人们舔伤落泪,她必需坚强!
叶一帆放下扶着墙壁手,身体晃了晃,又重新站直,仔仔细细、眼睛都不眨地盯着眼前恐怖‘工作’。
手术的时间看似长,实际上非常短,现在也才过了十五分钟左右。
疑似病人前辈道陀无视手术间的恐慌,他的神情和动作一如既往的平静,或者说麻木,魏医生一离开,便推着他的多功能清洁车到手术床前三米左右的位置。
戴上手套,拿起黑色的塑料袋开始熟练地装尸,放入红色垃圾桶中。
再将一次性的手术区铺无菌单、使用完后的不知名针剂、手术刀、夹子、倒空的玻璃容器等,放入黄色垃圾桶中。
冲洗、拖地、擦拭……成千上万次的熟练。
不到一个小时,手术间再次恢复了纤尘不染,刚才那个死去的病人似乎从未出现过。
然后道陀又开始了里里外外的打扫,杂物间、清洁室、手术间、手术预备室等,全部都没有放过,医生休息室又关上了门,不知道那位魏医生有没有回去歇下。
直到6点左右。
道陀推着一黄一绿一红三个垃圾桶离开了换脸手术室,五个人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
先下楼梯至一楼。
将绿色垃圾桶和黄色垃圾桶里面的垃圾清空。
再返回电梯,按下地下一层即负一楼键。
推着红色垃圾桶出了电梯,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走廊并不宽,可供三人并排行走,墙壁天花板地板都是白色,但被头顶昏黄的灯光染上一层诡异恐怖的颜色。
垃圾车咕噜咕噜的声音;
人走路哒哒哒的声音;
心脏咚咚咚跳的声音。
新入院的几人脑补了不知多少灵异故事,不知不觉缩在了一团,并且都很忌讳走最后一个,但更不敢超过道陀走前面。
在这种关键时刻,叶一帆又莫名其妙被某一部分人排斥了,莫非她脸上写着‘排斥’二字,或‘好欺负’三字?
奇奇怪怪。
可这种莫由来的排斥并不受法律保护,即便让公众讲道理,他们也会把关注点放到被排斥受害者的缺点上,比如外貌、身材,或许这就是现代人容貌焦虑的重要原因之一。
与叶一帆相反,个子很高、表现还不错的秋典一下子成为了很有安全感的人,其他人愿意朝着他靠拢。
秋典是一个心细的人,留意到了这个现象,放慢脚步,主动落到队伍后面,与被排挤的叶一帆并排着走。
“……”
叶一帆知道这种恐惧时刻不是分心的好时机,但还是心脏处还是传上来一点点温暖,可能是她从小到大来自外人的温暖时刻太少了。
遇见一点点就会很感动。
平常都是这样,何况在这种环境中,像是黑夜中得到了一束照明的星光。
约8分钟左右,目的地到了。
所有人都看见了一扇紧闭的大门,大门正上方用隶书写着鲜红色的三个大字——“太平间”。
太平间,这是普通人很少接触甚至不接触,只能从电视上或者恐怖中知道的地方,只要一提及,基本上人人都能编出一箩筐鬼故事的地方。
何况那字的颜色太像血了。
一时间,大家联想浮篇。
**
道陀上前,敲两下大门,未等回应,便推着红色垃圾桶推门而入。
门一推开,阵阵凉气迎面扑来。
叶陌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衣领,咬牙与秋典一起跟着道陀入内。
这个时候,剩下三名病人又退后踌躇,不敢向前,这是人之常情,观察别人少走弯路也没错,错在于联合起来排他,最大的错在于永远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太平间的灯比走廊亮堂多了。
面积十分宽敞,方方正正的四方形,刨除正门那一面,剩下三面靠墙位置都立着一个个透明的玻璃容器。
其中三分之二玻璃容器里只有透明的防腐液体,剩下三分之一还装有人。
或者说装有尸体。
这些尸体若非其无呼吸无心跳,跟个真人没什么两样,看样子更像是站着睡着了一样。
在房间的中间空位,整齐有序安放着一排排一竖竖的长方形金属台。
其中有四五十个台面上躺着尸体,这些尸体大多数都是心脏颤死,少部分器官不全,还有一块一块的……
喉咙很痒,
有人捂嘴,有人干呕。
叶一帆没有捂嘴、干呕,她的目光完全放在那一张张台面上。
其中两张上面躺着的正是今早和他们一起到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