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下了场雨。
天还没亮就哗啦啦地下着,温酒酒醒来时,窗外雨势已经小了一些,庭院中的低洼处积了不少泥水,湿哒哒的。
这样的天气温酒酒是不大想出门的。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温酒酒坐在窗畔,凉风夹杂着细雨扑面而来,叫人打心底里生出一分萧瑟荒寂之感。
傅尽欢踏进屋内,见到的便是温酒酒这副无精打采坐在窗前听雨的样子。
他听温酒酒说想听雨打芭蕉,给她特意换了一个住处,窗外刚好有棵芭蕉树,雨声淅沥沥地打在芭蕉叶上。
傅尽欢凝神细听了一会儿。
温酒酒听见傅尽欢的脚步声,站起身来,很亲密自然地用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将自己挂在他身上:“今日我不想出门。”
傅尽欢“嗯”了一声。
“你给我画幅小像。”她歪了歪脑袋,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叫傅尽欢心动的笑容,“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想知道,我在你的眼中是什么样子。”
傅尽欢是会画画的。
温酒酒在他的屋里见过他的画。
双生子文武双全,傅司南浮躁些,只练出一手狂放不羁的狂草,傅尽欢琴棋书画都有所涉猎。温酒酒研究过他屋里的那幅画,画功还是不错的。
画一个人,就要观察对方的神态,先刻入心底,再呈现在画上。
她要傅尽欢深深地将她刻进心底,她在他心中的样子越是美好,毁去时,越是于心不忍,痛苦煎熬。
傅尽欢答应过温酒酒,要娇纵她这七日。片刻后,侍女呈上画具。
温酒酒在窗前坐好,用手支着脑袋,笑盈盈地看着他,娇俏中带了点妩媚,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淋漓尽致地呈现在她的身上。
那样鲜活又摄人心魄的美丽。
“做了人偶,我就不会笑了,尽欢哥哥要记得,画出我笑的样子,不好看我可是会生气的。”
傅尽欢拿着画笔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墨汁从笔尖坠下,缓缓在纸上晕开。
他揉碎了纸团。
绵绵的秋雨,下了大半天也没有要停的样子。一封急报,在快马的加持下,送进了神剑山庄。
苏野打开密信,信上寥寥数语,随着密信而来
的,还有两幅画。画上分别是一男一女。
苏野将画合起,似乎叹息了一声:“跑了这么久,没想到你还是落回了他的手中。”
“少庄主说的是何人?”旁边的黑衣侍从问道。
“飞星,取笔墨。”苏野并未答他的话,吩咐了一句。
名唤飞星的侍从将笔墨纸砚等物取来,苏野持笔,笔走龙蛇,写了一封信,交予飞星:“想个办法,将此信交给这画上的姑娘,务必记住,需亲手交给她,不可叫他人察觉。”
飞星走后,一名黑衣女子走了进来:“少庄主,天海帮来人了。”
这女子身着男装,头发扎成一个高马尾,面容与飞星有七分相似,名唤纤云,与飞星是一对亲姐弟。他们两个都是苏野的侍从,平时行事作风极为冷酷,苏野却撞见过他们两个私下打打闹闹的样子,与寻常百姓家的姐弟别无二致。
“少庄主?”纤云见苏野面上的失落之色一闪而逝,双眼失神地盯着她的面颊,不知在想些什么,出声提醒道。
“叫他进来。”苏野回神,抓着座椅扶手的五指骤然收紧力道。
过了一会儿,一名蓝衣青年踏进厅内,对苏野拱了拱手:“在下天海帮凌致,见过苏少庄主。”
“不必多礼。”
“凌致此次是受大小姐之托前来,想要同苏少庄主讨一个人。大小姐说,与苏少庄主的合作甚是愉快,如今各取所需,还望苏少庄主开个条件,将天海帮的大少爷凌天成早日归还给天海帮。”
苏野和凌丝桐从海上逃生后,凌丝桐帮助苏野瞒过武功尽废的真相,苏野也倾力襄助凌丝桐在天海帮立足。
有神剑山庄的扶持,凌丝桐很快在轻视她的天海帮站稳脚跟。
没过多久,天海帮帮主身患中风,主母中毒而亡,长子凌天成在参加蝴蝶山庄的招亲大会途中不知所踪,凌丝桐借助苏野的力量,顺势收服天海帮的大部分势力,俨然已成天海帮真正的主人。
她倒也聪明,知道苏野并非好相与的,得势后,暗中将苏野安插在天海帮的棋子一一拔除,自己躲在天海帮不出门。
只是天海帮还有些老顽固,执意要拥立长子凌天成做帮主,凌天成一日不除,凌丝桐便寝食难安
。凌天成在苏野的手里,凌丝桐想尽办法刺杀他,都被苏野识破。
苏野抓着凌天成不放,就等于捏住她的软肋,叫她日日不得安心,这才派自己的心腹前来,想光明正大地与苏野谈一谈条件。
苏野皮笑肉不笑道:“这话说得实在没理,凌天成是天海帮的大少爷,怎么会与我神剑山庄扯上干系?”
“苏少庄主这是不认了?”凌致脸色一变。
“没做过的事如何认。”苏野摊开手,耸了耸肩膀。
凌致出发前,就被凌丝桐告诫过,苏野此人极其难缠,千万小心,他怎么都没想到,苏野干脆不认了。凌天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