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酒梳洗,见她左手裹得像个粽子,上面还掺着丝丝血迹,怔了一怔:“姑娘,这是?”
“昨晚学做女红,不小心将手腕割开一条口子,我想你也睡了,就没吵醒你,自己处理了。”温酒酒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奴婢去给姑娘请大夫。”温酒酒是小桐伺候的人,温酒酒在留仙居内出了事,小桐少不了要被责罚。
“不用,伤口不深,我自己包扎好了,大夫来了,又拆一遍,反而撕开血肉,叫我白白再受一回罪。大公子送过来的药物效用极佳,不出两日就能痊愈,无需费心。”温酒酒指了指桌子上的空药瓶。
小桐走过去,打开柜子,取出药盒,果然见里面少了几瓶药。
“我笨手笨脚的,还打碎了两瓶,待会儿你把碎片清理一下,再去药阁把缺的药都补了。”
“是。”小桐点头,面上未见起疑。
药这一关顺利蒙过,温酒酒松了口气,拿起昨晚被她裁得乱七八糟的绣品,丢在椅子上。
她与傅司南的婚期将近,现在既不用去学堂,也不用去演武场,改为傅尽欢督促她练字,傅司南教她无极心法。
温酒酒拿起前两日写的字。
她的字已经练得有模有样,细看还有两分傅尽欢的风骨。她抱着字帖和自己做好的功课,踏入红尘渡。
傅尽欢站在花架下,手里拿着一把剑。
日光泛着一股燥意,他一身白衣胜雪,与满目的艳烈繁花格格不入,显得极为清冷。
温酒酒走到傅尽欢面前。
这还是上次傅尽欢逼迫她杀人后,第一
回见傅尽欢。
“大公子,这是我近日的功课,请您查看。”温酒酒递出手中的字帖,恭顺地垂下脑袋。
她是个能委曲求全的,哪怕她对面前这个人讨厌得牙痒痒,她也能一分不露在脸上,不叫他察觉一丝她真正的情绪。
傅尽欢抬手,侍候在一旁的侍女立时捧着剑鞘走上前,铿锵一声,是傅尽欢将剑插回了剑鞘。
傅尽欢翻看着温酒酒的字。
在温酒酒站得几乎额头冒汗时,傅尽欢突然道:“手伤了?”
温酒酒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掩了掩袖口,点点头,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唔。”
“伸出来。”
温酒酒战战兢兢地将手臂举到傅尽欢的面前。
她受伤的事,小桐已经向傅尽欢禀报过,傅尽欢便没问,直接撩开她的袖摆,欲解她腕间缠着的纱布。
温酒酒缩了缩,胳膊微微颤抖着。
傅尽欢抬起冰凉的眸子。
“疼。”温酒酒咬了咬唇,脸色泛出些许苍白,“已经用过药了。”
傅尽欢没理会她的话,再次去解她打的结。
温酒酒僵着身体没动,胳膊抖得越来越厉害,眼睛里隐隐有水光在打转,喉中呜咽一声:“大公子。”
傅尽欢动作一顿。不知怎么的,他想起当初她替他挡了一刀,伏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的样子。
她在他面前,总是委委屈屈的样子。
被他逼着药浴哭唧唧,挨了一刀哭唧唧,就连杀个人都是哭唧唧的,他有点分不清,那个狡猾得处处算计傅司南的温酒酒,和眼前的温酒酒是不是同一个人。
“大公子,我手酸了。”温酒酒察觉到傅尽欢有一丝心软,赶紧抓住机会,可怜巴巴地提醒道。
傅尽欢回神,收回了手。
温酒酒暗松一口气,赶紧卷起衣袖,将自己的手藏在身后。
顺利通关。
当初认错人,其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她替傅尽欢挨的那一刀是真的,那一刀将傅尽欢冷硬的心肠撬开了一条缝,每每只要她提醒傅尽欢那一刀,傅尽欢浸着冰雪的心肠,就会慢慢软化下来,让她有机可趁。
温酒酒偷偷打量着傅尽欢的眉眼,有点不确定地想,其实,傅尽欢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的吧。
有这一丁点的欢
喜就够了,这丁点欢喜是她的生机,能让她在绝境里逢凶化吉。
比如现在。
但这丁点的欢喜,也是能要她命的东西。
如她所言,要是傅尽欢向傅司南索要她的话,剧情很有可能回归原书。
傅尽欢的这丁点欢喜,就是一把刀,用不好,伤了自己,用得好,将所向披靡。
“大公子,我的字写得如何?”温酒酒见傅尽欢半天不说话,弱弱开口。
“不错。”傅尽欢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温酒酒脸上露出笑容。这短短两个字,已经是傅尽欢能给她的最高的评价了。
温酒酒有惊无险地离开了红尘渡。
下午她去了碧落海找傅司南。
傅司南现在不动她,一是她提出要用嫁娶的礼仪,成就二人的秦晋之好,拖住了时间;二是她武功低微,现在堪堪只修到无极神功的第七重,要与傅司南双修,还需得傅司南每日手把手教她武功,再渡点真气给她。
温酒酒进刚进碧落海,就见整个院子里都闹哄哄的,傅司南坐在树影里的一张椅子上,手中拿着鞭子,指挥着侍女和仆从忙前忙后。
温酒酒好奇道:“他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