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过什么官运亨通大器晚成,她就想安安稳稳当个地方母父官,等老了之后辞官在此地养老。
谭橙一愣,以为周县令是想表现,便点头说,“好。”
周县令腿一软,嘴里发苦,果然是有别的事情。
正因为有这个误会在,谭橙第二日说要出门的时候,周县令都不敢多问,只让衙役暗地里跟着保护。
废话,谭橙要是在这边出事了,她这个县令难辞其咎。
谭橙只在街上走走,看看当地风土人情。
藤黄随行,轻声说,“我打听过了,柳公子的祖母是个老秀才,虽然她一辈子没能再往上考出个功名,但全家把柳慧箐供了出来。”
“两人也曾去京城说要享清福,可惜柳主君不喜欢这老两口,两人只在京城住了半个月就又回来了,像是闹的不愉快。”
这次老太太去世,柳慧箐都没回来,想来是柳慧箐自己也对老两口不满意。
毕竟柳慧箐那个性子,到底是嫌弃母父没能力,不能为她铺路不说,还愿意收留改了姓氏的柳盛锦,简直在打她的脸。
“柳老太太跟书院里的掌院是多年好友,两人合伙办了个书院,自从京城回来以后,便住在书院里,以此为家。”
“柳公子从京城过来后,算是让空寂的两位老人多了份热闹,也跟着老两口住在书院里。前段时间柳老太太去世,柳家跟书院里里外外的事情就压在了柳公子身上。”
“到了,就是这家书院。”
两人站在一破旧书院门口,说是书院不如说是个小私塾。
私塾名叫“无涯”,说是取自庄子的一句话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
示意学生们,学业无涯,需终生保持好学求知的态度。
按理说今日应该不是休息日,可私塾中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学生,且都是年轻的女学生。
藤黄道“柳老太太因为教出过柳慧箐,所以百姓们信她,哪怕私塾小也将孩子送过来。可柳老太太生病不能教学后,百姓们嫌弃这私塾过于破小,今年基本无人愿意过来。”
“至于这些,估计都是冲着柳公子来的。”
藤黄其实也纳闷,不是说柳盛锦容貌尽毁吗?
这事传的京城沸沸扬扬,说是柳主君恨极了柳盛锦,将簪子拔掉划烂了他的脸。
不过柳公子绝世容颜,说不定毁了一边脸的相貌,另一边还是好的。
谭橙单手搭在身后,抬眸看这私塾,好一会儿才抬脚往里走。
藤黄跟在她后面,能清楚看见谭橙因为紧张而握紧的拳头。
书院里零散的学生看见谭橙后都很好奇,谭橙穿着一身浅紫色长袍,腰带束出劲瘦的腰肢,将姣好纤长的身形完美展现出来,满头长发用白玉簪挽着,部分垂在身后。
她容貌极好,气质不俗,根本不像是这小地方的人。这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像极了柳盛锦。
好像她们是长腿的天鹅,陡然飞下来,站在了鸡窝里,对比过于鲜明。
所以谭橙刚抬脚进来,就有人好奇地问她,“是来找沈公子的吗?”
柳盛锦改了姓氏一事,基本大家都知道。只是有人习惯性喊他柳公子,有人想起来会叫他沈公子。
谭橙顿了顿,点头承认,“是。”
“我就知道,您这么好看的人,来这里一定是找沈公子的。”那学生也是热情,伸手给她指路。
“往后面走,那边是夫子们的住所,东边有一处小篱笆院,门上挂着牌子,你到了就能看见。”
谭橙朝对方拱手,“多谢。”
那学生不好意思起来,反手挠着后颈,“不用不用,随手指路而已。”
她也是看谭橙气质不俗,看起来跟柳盛锦格外登对,存了点好奇的心思,这才帮她引路。
她们这些学生对柳盛锦印象都极好,但因为对方过于好看,导致她们只敢远远看着,没一个敢上去搭讪追求的。
对于她们来说,柳盛锦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高山顶尖的一捧雪,带着疏离感,无论怎么接近都始终隔着天堑。
且柳盛锦人也格外有分寸,从没给过人半分希望,所以大家谁也不自讨没趣。
她们之所以不愿意走,一是想看好看的人,二是书院里就这么几个人了,她们要是再走了,这“无涯”书院可就真没了。
她们想着等自己考上功名,到时候说不定能给书院带来点新生,也算是她们对于柳老太太的一点孝心,毕竟是从小长到大的地方,怎么可能真没感情。
再说谭橙,顺着学生指的路往前,最后停在一处篱笆小院门口。
也是巧了,柳盛锦正好在晾晒衣服。
那个京中人公认的京中第一公子,清冷疏离到不容人冒犯的第一公子,此时袖筒挽过手肘,两手提起一件灰色长衫用力抖落,抖平之后动作利落地将它搭在晾衣杆上。
他身上穿着的是青色的粗布衣服,腰上用白色丝绦系着,轻轻勒出一截纤细腰肢,部分长发挽着支木簪束在脑后,其余瀑布般乌黑的发丝垂在身后,遮住清瘦单薄的肩背,
柳盛锦背对着谭橙主仆,一时间看不清别的,只能看见他干错利落拧干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