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打灯笼。
今日宫门口聚集众多考生,京兆尹府衙门来了不少衙役在帮忙维持秩序,以免发生混乱。
带头的便是街上最长见到的李衙役。
她扯着嗓子喊,“所有马车都往边上停,不准在宫门口逗留过久阻碍排队。”
瞧见国公府的马车就在不远处,李衙役微微皱眉,抬头就对上趴在车窗处的赵锦钰。
两人视线一碰即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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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李衙役继续吆喝,赵锦钰落下车帘返回赵府。
去的时候天色微亮,回的时候晨光大现。
可能也是巧了,赵锦钰回去的路上经过主街,从京中最热闹的花楼前路过。
傍晚才开门白天不营业的花楼,清晨最是安静,没有曼妙身姿倚栏而靠,没有调情歌声渡入人耳,有的只是三两个下人在门前清扫。
不过今天有些不同。
一男子抱着花楼门框哭喊,“求求了,爹爹求求你了,放过我跟我肚子里的孩子吧。”
“我不要喝堕胎药,我这个年纪好不容易才有的身孕,若是没了,以后谁人为我养老送终?”
他连哭带求,身子顺着门款跪在地上,死活不记愿意回去。
“你要钱我给你钱好不好,我为自己赎身好不好?”
清晨街道上几乎没人,唯有不远处赵家一辆马车。
赵锦钰掀开车帘往外看,轻声问坐在外面横木上的钛白,“花魁?”
钛白探头仔细看,“好像是嗳!公子,这不是之前咱们查过的花魁吗!”
先前赵锦钰将安从凤彻头彻尾查了一遍,凡是京中跟她有牵连的男子,赵锦钰手里都有一份名单。
其中就包括这花楼中的花魁。
跟客栈小公子以及笔墨纸砚铺子里的青郎相比,安从凤跟这花楼倒是只接触过两三次。
去年中秋那天夜里是第一次,后来又去过两回。
最近一次,是正月十五那晚,她跟客栈小公子说是访友,然后先去找了青郎,后又找了花魁。可怜小公子还信了,等她到天亮,只为送出一盏自己亲手做的花灯。
安从凤以为她瞒得很好,可惜查这么点事情,对于国公府赵家来说还算不得什么难事。
“有意思,”赵锦钰示意钛白停车,“看看。”
花楼门口,花魁身后的中年男子见他执迷不悟,便弯腰问他,“赎身?你能有几钱银子?你钱都拿来赎身了,又靠什么养活自己?到最后不还是出来卖。”
花楼老板是个四、五十岁的男子,里面进进出出所有的人都唤他一声“爹爹”。这两个词,仅在这栋楼里是个称呼而不是其他。
“你乖乖把药喝了,回头休养一个月便还能出来接客。赚银子才是长久之道,老了方能活得快活。”
花楼老板伸手拉扯花魁的胳膊,“跟我进去,莫要被人看见,回头影响你生意。”
“我不要,”花魁疯狂挣扎,“我干这行已经近十年,已经倦了。”
他反过来双手拉着花楼老板的手臂,跪着往前挪了两步,哭得满脸是泪,昂脸恳求地看着他,“爹爹,我已经二十五岁,在楼里不再年轻,将来只会更加年老色衰,我现在只想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让我走吧,让我把孩子生下来,我定好好抚养她长大。”花魁低头抽噎,额头抵在花楼老板的手臂上。
到底是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些年又为楼里做出不小贡献。
“银子的事情咱们先不说,你说说,你一个男子带着个孩子,将来如何生活?”花楼老板叹息,“你糊涂啊,真当楼里是地狱外面是天上了?”
“哎……”花楼老板将手搭在花魁肩上,轻轻拍拍,“听我的,把孩子打了,趁着月份还小你不遭罪,将来等生下来再后悔可就晚了。”
花魁的身子抖了一下,疯狂摇头,“我不要。”
他眸光闪烁,咬咬下唇,忽然跟花楼老板说,“我知道孩子是谁的,她说等她得了功名就会娶我过门。所以我孩子是有母亲的,留下她好不好?”
“谁?”花楼老板疑惑起来。
京中近些月份是有不少学生,其中逛花楼“劳逸结合”的不在少数,这么一想,倒是真有可能。
花魁道:“是这次春闱的前三。”
花楼老板抽了口凉气,惊诧起来,“是苏家还是吴家啊!”
他自顾自说,“定是吴家的,苏家那两个楞头鹅,来楼里就会喝酒听曲,连你的手都不碰,定不是她俩。”
“吴家的倒记是有可能,……只是,她也就来过楼里一两回,很久没来了啊,你是在哪儿见的她?”
苏家楞头鹅指的是苏虞跟苏婉,尤其是苏婉,比楼里刚进来的男子还腼腆,以前跟她姐过来的时候,都是只吃糕点不看美色。
吴嘉悦吧,说是纨绔,但她对男色也没多大兴趣,倒是喜欢遛狗斗蛐蛐。之前为了找谭府庶女,来楼里两次。
最后一次,两人还因为花魁险些打起来,在楼中留下一段“佳话”呢。
被花楼老板追着问,花魁一咬牙,说道:“不是苏家也不是吴家,是,是安从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