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放下了手里的碗。
面容清冷,神色却温柔。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骨指分明,这么好看的一双手,他竟然刚才拿着碗,在给她喂饭。
让沈朝惜觉得他不是在弥补,都是假的。
“你是不是,还在想东洲的事?”
“我说过,那不是你的问题,你不需要对我感到抱歉。”
如果换做是她,在不知道他身份的情况下,她也会毫不犹豫,就朝他开枪的。
换成谁,都会那么做。
“况且,你这不是给我挡子弹了么?”
接着,她话锋一转,似乎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事情。
所以东洲的事,根本不足挂齿,微不足道,不用他对她这么愧疚。
沈朝惜忽然说:“陆云洲,如果是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伤了队友,我也会很抱歉。”
“但是,我都说了不追究了。”
“何况,我现在不是还活的好好的,站在你的面前么?”
“如果,”
她目光一顿,似乎是想起来什么,眼神停在了他的这张苍白至极的脸上。
“你非要算,那陆首长你给我挡了子弹,我是不是还得还你一条命?”
陆云洲双眸微微一沉,他的泼墨般的眸子里,似有疼惜的情绪,蔓延开。
眼底,似乎映着她的身影,只是手指收紧,他将自己的情绪掩藏得极好。
“所以,陆首长,你我扯平了。”
这话,是她半带着玩味说的,就是为了让他放下东洲的事情。
“而且,你每次看到我,都会想起东洲那件事,觉得抱歉的话。”
“那我还是,从御清园里搬出去住。”
这话,是她看到他这样的状态,很不对劲,所以随口说的。
可她没想到,就在她起身,故作冷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她眼神微暗,就看到那在东洲时,能面不改色,遇事冷静,卸了她半条胳膊的男人。
“沈朝惜,”他哑着声线开口,似乎有些难受。
分明,在东洲朝她开了一枪,子弹贯穿她的胸口,还卸了她半条胳膊,害她差点死在东洲的那个人是他。
分明,在这次军演南岭行动中,他在军用通讯频道里,全都听到了。
可她,为什么假装不在意呢?
甚至,还笑着跟他说话,开玩笑。
他修长白皙的,骨节分明的手,攥成了拳头,又随着他的胸腔,颤抖。
似极力平复情绪,缓了一会儿,心脏闷疼,手指又松开,
陆云洲似疼:“我该怎么办啊?”
是他开枪,破坏了她在东洲原本的计划。
是他,造成了她身体,不可挽回的损伤。
她的身体,该怎么办?
他要,怎么办?
……
“所以。”
她笑起来,语气有些轻,“陆云洲,”
“陆首长,”她说话的语气顿了顿,问道。
“你应该不想看到我无家可归吧?”
沈朝惜暗暗想的是,既然是你让我搬来住的,那你总要对我负责吧?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震动声,打破了眼前的静默。
“陆首长,不接电话吗?”
她眉梢微挑,视线落在男人的身后,朝客厅里望了一眼,忽然低笑道。
就在他放下碗,喂她吃了些东西以后,他才接到了电话,脸色稍微严肃了些。
然后,看了眼面前的沈朝惜,似乎是怕自己接电话,吵到她,就到客厅里去了。
想到他肩上的枪伤,还没有恢复,还有军区的事情要忙,沈朝惜忽然,就想帮忙做点什么。
她起身,看了眼桌上的这些碗筷,要不,帮他收拾一下?
“沈朝惜,”忽然,男人的低冷声音从身后传来,带有一丝的担忧情绪。
沈朝惜回头,就看到灯光温暖的客厅里,落地窗走来的男人,陆云洲修长的手指,握着手机,似打着电话回头,就刚好撞见了她收拾碗筷的一幕。
就看到她站在那,刚结痂的手指,伤都还没好,竟然要去洗碗?
“……”
沈朝惜动作顿了一下,抬眸,与男人漆黑的眼睛对视上,她扯了下唇瓣,似乎是想解释,她只是想把碗筷收拾好,放进厨房里去。
毕竟今天阿姨不在这,做饭,是陆云洲他一个人做的,她的手有伤,他也不让她碰水,那她只好就帮着收拾一下碗筷了。
这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陆云洲的脸色,却是直接阴暗了下来,他拧着眉,走到了她的面前,然后漆黑的一双眼睛,定定看着她。
她手里抱着两个碗,叠在一起,是刚才他们吃过饭的。
“我只是,想帮……”忙,而已啊,她话都没说完,就被男人冷声打断了。
陆云洲盯着她的动作:“你要做什么?”
当他站在那里,浑身气质沉冷,却唯独,就连阻拦她的声音,都带有一种颤音。
他都不舍得,碰到她受伤的手指,生怕弄伤她。
他的视线,往她那白皙纤细的手指,手指伤还未好,血痂薄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