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烛珏不知道的是,他才离开,一只因为运动不足有些发福的云羚羊就从阵中冒了出来。
他先是探头探脑看了一圈,发现没有危险后,才把后脚从阵中迈出来。
“真走了?不要我了?”没找到熟悉身影的蓝角瞪大眼睛,“好可怜,这年头还有被丢下的羊,不就是吃得多了点儿,也没把地啃秃啊!”
假哭几声,蓝角转向东昆仑方向,垂头丧气:“我还是去找新主人吧,新主人那么大方,肯定会给蓝角甜甜的青草,还把原来的主人揪回来打一顿,让他知道抛弃羊的代价!”
他慢慢走着,十多分钟过去,额头依旧没有等来栗子,脚步一顿,向着前方狂奔而去。
咩!养羊的真跑路了啊!
……
万里无云,烈阳当空。
还不知道自己丢了羊的文烛珏正一路飞驰,静静感受着心底传来的预警。
当他往洪荒外时,那股心惊肉跳的感觉明显减弱,而若是他停下,持续的惶然不停提醒他别忘记危机。
这证明危险来自洪荒内部,文烛珏皱眉,如此一来,他之前的推断恐怕就有误了。
不过也不一定,混沌中难以卜算,若不是容易迷失,害怕彻底被混沌之气吞噬,的确是个躲避灾劫的好地方,就算魔祖在混沌找人恐怕都只能碰运气。
不知是否那份盘古血液的原因,文烛珏发现自己现在对自身危机的感应超乎寻常敏锐,之前在血海,他可没这份提醒。
正因为如此,他才决定主动迎击,就算死劫磨刀霍霍,也不是没有逃脱的机会,至少,他需要知道因果来自哪里。
他一面赶路,一面把意识沉入气海,蒸腾的红色雾气中,一颗酸杏大小的血团悬浮,其色沉沉,近乎墨紫。
这是他自血海获得的那团血液中无法吸收部分,不,也不能说无法吸收,只是效率低缓,九百年的努力也不过相当于磨了一层皮而已。
犹豫一瞬,文烛珏神识覆上去,抽丝剥茧般汲取,一丝几乎看不见的血丝落了下来,当即溃散,化为无数肉眼不可见血分子,以气海为中心朝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顿时,一股极为凶煞暴戾的气息以文烛珏为中心爆发,浓重的血色从眼底浮起,他视线中,所有景色都增加了一层红色滤镜,强烈的杀意充斥他的脑海。
诛灭洪荒!重开天地!
他猛然闭上眼,克制这股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在强烈的干扰下努力分辨每一丝灵觉。
找到了!他睁开眼,遥望南方,那里有一个存在,与他心底蠢蠢欲动的危机相呼应。
瞬间,心脏“碰碰”加速,撞击胸膛,把心房的血液挤得奔涌而出,那份本来若有若无的危险增长百倍,仿佛近在咫尺。
他看到,血色的幕布朝自己包裹,巨物张开利齿,在一旁露出狰狞的笑容。
千万里外,冥河突然回首,血浪无法控制地沸腾。
……
“冥河道友?”鲲鹏见攻势缓停,不由疑惑相问。
之前他们已经步步紧逼,眼看镇元子就要支撑不住,想不到一松懈,被对方抓到机会,本夺下的地盘又吐了部分出去,他自然好奇刚才发生了什么。
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冥河老祖哑声答道:“无事,分心罢了。”
不等鲲鹏追问,他看向下方的五庄观,倏地开口:“地书已经支撑不住,差口气而已,鲲鹏道友应不止喊我一人,何不把他们叫出来一起出手,也避免节外生枝。”
鲲鹏听后,面露难色。
冥河好似没看见一般:“地脉已经污染,因果我担了,要是连这点儿气魄都没有,还求什么大道,莫非是防备我吗?”
说完,他阴森森看向鲲鹏。
在洪荒,上一刻还一起对敌,下一刻就朝身边人痛下杀手的又不是没有,若不是他自持有血海在,鲲鹏杀不死他,无法赖掉因果,他岂会答应得如此轻易。
然而现在情况有变,刚才血海脱离了他的掌控,尽管只是一息,却也令他如临大敌,这是他的死穴与逆鳞。
若不是路已经走了九十九步,他此刻就想反悔,去找异变的原因。
既然鲲鹏与帝俊兄弟有联系,他们怎会不窥觊这份鸿蒙紫气,之前冥河也曾有过念头,但血海的异常彻底把他扰乱,他只想快点儿结束,去找到那个胆大包□□血海伸手的小偷。
他以目光逼视鲲鹏,在他的催促下,鲲鹏沉吟几个呼吸,最后,他看了流光溢彩的地书防护一眼,缓缓点头:“好,我即刻便通知他们。”
在鲲鹏摇人期间,文烛珏已经来到附近。
遮天的血浪太过明显,以至于他靠近后无需探查,便可直奔战场中心。
他眯着眼扫了一眼上空的两人,立刻低头,以免自己的视线令两人警觉。
脚踩红莲的无疑就是冥河老祖,他身旁的黑衣道人,文烛珏一想,认为鲲鹏的可能性最大,以他和红云的因果,不可能把此事假手于人。
他暗自叹气,已经明白这里发生了何事,鸿蒙紫气吸引来贪婪的豺狼,被虎口夺食的鹰欲展开复仇,农夫救下的蛇要恩将仇报,没有一位存在会放任里面的那位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