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星照门一刻,阮轻深长地吸了口气,初春草木香混着氤氲空气钻入鼻孔,耳畔是林中布谷鸟鸣叫,天边黑云散开,露出一尘不染白色天空,一切烦恼抛之脑后。
她自由了。
连灵魂都仿佛飘在空中,身体从头到脚都是轻,那是一种前所未有解脱感。
身后脚步声渐近,林淮风抱剑走到她旁边,笑道:“双双已经被安置在蓬莱阁了,我们回去吧。”
阮轻转身,朝他抱拳行礼,“林公子,此番多谢你费心了,阮轻必当谨记在心,来日再图报答。”
林淮风扶着她手臂,偏头一笑,剑眉星目仿佛会发光一样,他轻声道:“不必多言,你先跟我回去养好伤再说。”
阮轻感激地看着他,略一点头。
山门口,一名蓝衣弟子持剑行礼,弯身说:“少主,船只已经备好,随时可以离开。”
林淮风看向阮轻,“还有要做事吗?”
阮轻摇头,抿着唇笑。
之前策划假死脱身时候,她就已经做完了所有事情,如今已了无牵挂。
但林淮风擅作主张,带她去了趟集市,为她挑选法宝配饰,又买了不少糕点、零食,话本册子,还买了一对鹦鹉给双双作伴。
阮轻心情愉悦,也拦不住林淮风热情,没有全部拒绝,而后问商肆老板要了一捆绳子,拿在手里摆弄起来,两人有说有笑着从集市回来,身后跟着抱行李仆从。
没多久,阮轻便巧手扎了个剑穗,结成一柄精致小剑,剑柄缀着流苏,拿到林淮风眼前,说:“送你,名为剑心结,寓意武运昌隆。”
林淮风欣然接过,拿出佩剑,让阮轻将剑穗挂上去,抬头时看到不远处码头上,立着一道白衣身影。
白衣青年身影单薄,一手负在身后,正蹙眉看着他们,目光晦暗,却又十分在意样子。
正是陆宴之。
阮轻正低头为林淮风佩剑系上穗子,神情十分专注,完全没有注意到码头上人,两人动作在外人看来有些亲密。
林淮风看了白衣青年一眼,嘴角勾起,空出另一只手从怀中取出一颗糖,伸手送到阮轻嘴边,柔柔地说:“乖,张嘴。”
阮轻犹豫了一下。
不待阮轻反应过来,林淮风指腹从她唇齿上蹭过去,将一颗剥开了糖送到了她口中,伸出来时又被她牙齿刮了一下。
阮轻:“……”
林淮风若无其事地笑了下,抬起眼睑,挑衅似看向陆宴之,舔了下刚刚伸到阮轻口中拇指上糖渣。
陆宴之胸膛起伏,喉结滚了滚,沉着脸转过身去。
阮轻嘴里含着糖,神情有些不自在,顺着林淮风目光,这才看到了陆宴之,道了声:“他怎么来了?”
“要过去打招呼吗?”林淮风说。
“不用,”阮轻淡然说,“我已发过焚心誓,与陆家断绝了父母、兄妹情分。”
林淮风颔首,两人并肩从陆宴之旁边经过,对他熟视无睹,准备登船。
“阮轻。”陆宴之唤她,声音微哑。
阮轻无动于衷,继续往前走,从容登上甲板,林淮风紧随其后。
“阮轻!”
陆宴之追了过来,欲要登船,只听到“哐”地一声剑刃出鞘,一名林家弟子说:“陆公子,请留步!”
陆宴之满手是血,满不在乎地往前闯,唤道:“妹妹!”
阮轻忍无可忍,回过身,嘴角揉出笑容,语气疏冷,“陆公子,你在唤谁?”
陆宴之拧着眉,嘴唇张了张,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现在样子一定非常可笑,明明是他逼迫林淮风发焚心誓,非阮轻不娶;明明是他亲手将剑架在阮轻脖子上,逼林淮风拿出血蛟,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一切都如他所愿了,他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阮轻盯着他发笑,嘲弄道:“我已断了父母、兄妹情分,你还眼巴巴地来找我,究竟是几个意思?”
“我知道……”陆宴之垂下眼睑,长睫颤了颤,低声说,“是我负你。”
阮轻失去了耐心,转身要走,一只手腕却被人突然拽住。
她扭过头看着陆宴之,厌恶地说:“你还想干嘛?”
“阮轻,”陆宴之将一样东西塞到她手心,眸光柔和,温声说,“我不是来求你原谅,只是你此去东海,路途遥远,归期不定,无一物可以傍身,我将本命法器送你,护你一路周全……”
未及他说完,阮轻用力推开他,将手里东西往他身上一丢,冷声道:“我不要你东西。”
一块血红圆玉摔在陆宴之胸口,滚落在地,他弯身去捡,追上去,恳切地说:“阮轻!”
“你滚。”阮轻瞪他,眼神里满是嫌弃,“陆宴之,你够了没有?”
陆宴之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阮轻。
“我从前当你是个英雄,钦佩过你,迷恋过你,现在看来是我瞎了眼,”阮轻啐道,“别在这里惺惺作态了,拿着你本命法器赶紧滚好吗?!”
陆宴之抿着唇,垂着头,像一只丧家之犬。
阮轻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了,转过身上了甲板,提着裙子,弯身进了船舱。
林淮风仍站在船舷边上,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