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轻双腿发软,靠着墙坐下来,她歪着头,乌黑长发垂向一侧,双眼通红,懒懒地看了眼林淮风位置,心想:如果他碰了自己,这笔账得记在谁身上?
陆嘉尘?宋如意?抑或是陆宴之?
今日她若破了身,来日鱼死网破,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也不知捱了多久,许是大半个时辰,又或者不到半刻钟,她呼吸越发急促,慢慢地往地上栽下去,蜷缩成一团,雾气朦胧双眼朝着林淮风那边看过去。
林淮风仍盘腿坐着,自始至终一动不动,嘴角却溢出了血。
她犹豫着开口,“你……封了自己穴位?”
林淮风不说话,片刻后身体往前一倾,一口血吐了出来,手扶着胸口,湿哒哒发丝从耳侧垂下来,眼睛里似有星火燃着。
他看向阮轻,伸手擦了擦嘴角血,声音更哑了,“阮姑娘,今夜之后,就算你我清白无事,也会被人议论。”
阮轻抿着唇不说话。
“左右会被人议论,不如你帮我一把。”林淮风克制着说。
阮轻抱紧膝盖,脸埋在黑暗里,牙根紧紧咬着,许久才道:“你让我怎么帮?”
林淮风冲她一笑,“乖了,转过头去,别看我。”
阮轻侧过身,阖上眼,肩膀抵着门,疲惫地喘着气。
她听到剑缓慢出鞘声音,在夜里显得极为突兀。
这与她想象不同,她心里诧异极了。
接着,一声闷哼传了出来。
阮轻手指在小腿上抓出划痕,拧着眉,脸上一阵难看——
林淮风在做什么?
“别看,听话。”林淮风笑着说,声音隐忍、克制。
阮轻心跳如鼓响,她想到了什么,伸手掐了下肩上旧伤。
“嘶……”
伤口疼痛令她清醒许多,她垂着头,疼得满脸狰狞,龇牙咧嘴。
这一夜,每过去一刻钟,林淮风都会拿剑在自己身上划上一刀,白衣很快变得破破烂烂,满身是血。
阮轻没有亲眼看到那可怖场面,却始终于心不忍,劝道:“你伤了自己,更加没有可能从星照门离开了。”
林淮风笑说:“这有什么,过了今夜,我终归是要娶你。”
“不必,”阮轻头靠在门柱上,哑声说,“你们蓬莱阁有祖训,不必为了我名声而违背祖训,你也不欠我什么。”
她宁愿身败名裂,也不想宋如意阴谋得逞。
林淮风嘴角勾了勾,略带诧异地看她。
熬了大半宿,迷迷糊糊时,阮轻听到屋外有动静。
“少主,宋长老吩咐过了,谁都不让放进去。”
“我当然知道,”陆宴之温声说,“三妹妹受了伤,我得确定她无碍,你放我进去。”
“不行。”
接着是一声闷响,没多久门被推开,寒风送了进来。
一道白影立在月光和烛火之间,扫视屋内情形,快步朝阮轻走了过来。
阮轻下意识地避开,手抓了抓衣襟,低着头不去看陆宴之。
她这副狼狈样子,可真是够好笑。
一只手伸过来,捏开她唇。
陆宴之将一颗丹药送到她口中,皱眉看她,温声道:“再忍一忍,我马上带你离开。”
手指触到她唇上时候,阮轻克制着偎在他怀里冲动。
下一瞬,猝不及防地被人抱了起来。
陆宴之一手环过她膝盖窝,一手环过她后颈,将她整个儿抱在怀里,起身时有些意外地看她,低声说:“怎么轻了许多?”
阮轻哆嗦着靠在他怀里,双手抓着他衣襟,勾住他脖子。
忍了一晚上,药性还未散去。
此刻抱住了这个人,就像沙漠旅者终于喝到了水,整个人放弃了挣扎、慢慢放松下来,迫不及待地汲取着清泉。
陆宴之身体僵住,几乎挪不开步子。
一柄带血剑出现在他面前,林淮风一身血衣,指着他道:“你带她去哪?”
陆宴之喉结滚了滚,“我是她哥,我能带她去哪?”
接着,给了林淮风一粒解药,抱着阮轻出了门,躲过一路守卫,带着二人来到后山一处荒径。
“沿着这条小路往前走,有一道无人看守山门,”陆宴之从袖中取出一红色小瓶,递给阮轻,嘱咐道:“山门虽无人防守,却有宋长老设血禁,你带上我血,离开之后就不要回来了。”
阮轻接过瓶子,看到了陆宴之手腕上一道伤痕,心里五味杂陈,抿了抿唇道:“你放我们走,陆萱萱怎么办?”
陆宴之沉着脸,转过身去,吐了两个字:“你走。”
林淮风笑了笑,去牵阮轻手,“阮姑娘,快走吧,一会陆兄改变了主意,可就来不及了。”
“陆宴之,”阮轻注视着他,“你为什么突然要帮我?是不是我师父跟你说了什么,她现在人在哪?”
陆宴之没回答,不回头地走了。
如愿离开星照门,却是以这样方式。
阮轻心有不甘,却毫无办法。
她换上自己衣裳,给林淮风简单包扎了伤口,找到了陆宴之说隐秘山门。
说来好笑,这么久以来陆宴之居然还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