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夫君准备自己做条船出海打渔养家, 哪怕并不愿意跟村里人来往,宋婉还是明白早晚都要有交集。
想了想,晚饭后, 宋婉就端上一碗舀了不少肉的鸡汤,再从屋里找出一封糕点,准备趁着天色已晚,大家伙儿都在家里歇着,避开村民,去一趟村长家。
楚凌霄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 拿了捡披风,跟着她一起。
“不必如此, 我就在这里长大, 便是最难走的路, 闭着眼也能走。”
见夫君担心自己,宋婉心里发甜。
楚凌霄哪里是担心这个, 只是不好说出口,“吃完饭正好走一走。”
宋婉这才作罢。
阿念倒也想去,可也知道不该打扰娘跟便宜爹相处,于是默默捡碗筷, 去洗碗收拾厨房去了。
这些活计村里小孩都会做, 十岁的阿念已经做了五点多了, 手脚熟练得很。
村长姓赵, 是个五十多岁的老爷子, 秉性还算不错。
因着当年宋婉父亲在世时在海里救过他唯一的儿子一回,宋婉没了爹娘后, 赵老村长也帮扶了她不少。
可惜大环境如此,没有了爹娘, 宋婉必定要在唯一的叔叔面前讨口饭吃,赵老村长也不好管得太多。
否则惹恼了宋老二夫妻,到头来吃苦的还是宋婉。
及至后来,宋婉未婚先孕,也亏得赵老村长出面,豁出了老脸,才让受了宋老二撺掇,以保全云崖村名誉为由,要把宋婉浸猪笼的村民们拦下来。
也是这件事之后,赵老村长在云崖村里的威望就大大削减。
要不是因为他的儿子有出息,在镇上谋了个酒楼掌柜的职务,村里人还要走这条门路往酒楼里送各类值钱海鲜,赵老村长怕是连自己这村长之职也保不住了。
这些年里,宋婉独自一人带着个孩子住在山坳了,也不是没那些个混账东西来盘桓敲门。
这些,也是亏得有赵老村长家性子泼辣的媳妇赵老太太帮衬着,才让宋婉母子得了安生日子。
原本之前就该过来跟赵老村长说一声阿念爹回来的事,可宋婉身子骨刚好转,这才耽搁到了今日。
因是熟门熟路,宋婉很是顺利地就到了赵老村长家。
敲了院门,不多时,赵老太太掌着烛台出来,打眼一看,院门口站着一高一矮两个黑影,唬了一跳。
待眯着眼打量,发现矮的那个人影是宋婉,另一个高的,则是俊得不似真人的陌生男人,赵老太太稍一琢磨,就明白这人是谁了。
看那年轻男人正低头给宋婉系披风带子,动作间很是亲昵,赵老太太满是褶皱干苹果一般的脸上露出个笑来,脚也迈得更快了。
“阿婉,你怎地过来了?”
问着宋婉,眼睛却是直往楚凌霄身上瞅。
因着诸多顾虑,宋婉并不经常来,送东西也多是阿念跑腿。
上一次过来,还是半年前除夕夜,来送一碗鱼肉馄饨,再给二位老人拜年。
赵老村长家就住着老两口,儿子儿媳都在镇上,只每个月回来一趟。
宋婉推开楚凌霄随意搭在肩头的手,上前一步扶住赵老太太,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阿念他爹前天回来了嘛,我这是过来找赵伯问问,如何把孩子他爹的户籍办一办。”
楚凌霄却是没想到还有这一茬,甚觉新奇。
这个世界虽然有修士有仙师有魔有妖,可平头老百姓的日子还是照常过。
身为渔民,是每年都要交税的,如果被朝廷查到隐瞒人口,则会重重责罚,女子罚银,男子则拉去戍边。
赵老太太一听,眼睛就是一亮,笑着拍拍宋婉手背,“这么说,阿念爹是要落户,不走了?”
这两日赵老太太也听了不少村里人的议论声,若是宋婉今日不过来,明日她也是准备偷摸过去瞧瞧的。
到目前为止,见过阿念爹的只有上午去山上砍柴的黑脸汉子木牛,这个最笨的汉子只说阿念爹生得跟仙人一样好看,旁的就啥也说不清楚了。
长得好看倒不让人意外,大家伙儿最感兴趣的是男人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十年了才回来,回来后又要干啥,宋婉是不是要变得更惨了。
赵老太太也没少跟老伴嘀咕这事儿,只是没想到,阿念爹长得竟有这般好看,怪道木牛翻来覆去就说跟仙人一样呢。
进了屋,宋婉带着楚凌霄问了赵老村长的好,这就简单说了一下夫君准备打渔为生,以后都落脚此处的事。
至于旁的,比如说楚凌霄是仙师,最近在盖房子这些,宋婉就都没说。
赵老村长翘着烟杆子看了看宋婉,见她满心欢喜。
又看好看得有些邪乎的男人,满脸淡漠,只有偶尔看向宋婉的时候,才被跳跃的烛火印出几分温情。
暗叹一声,赵老村长到底没多问什么,只是点头表示他会往镇上走一趟:“就明日早上吧,在村口等我。”
这是对楚凌霄说的。
时间也不早了,宋婉没在这边久留,说完了事就告辞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宋婉细声细语说起家里如何安置,“待我们安顿好,夫君,我带你到我爹娘坟前上柱香吧?也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