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艘游轮有咒灵的残秽,不止是有天上的红日,我跟在自称是安室透的男人身后,他看起来很年轻,金发黑皮,和我一个地方的,出到外面时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
有些危险。
村雨本来要被他扣押,理由是游轮里不允许携带管制刀具,在他转头没注意到村雨的空隙,我将它收了回来,救命恩人看我的眼神不怎么对劲起来。
毕竟村雨凭空消失。
安室先生是在我的坚持不懈下,答应带我去甲板的人,我摸了摸额头,还在烧,不碍事,处理过载就会这样。
对安室先生道谢,但他没有要回去的动作,夜晚时间没多少人出来,零零落落的人欣赏着海景,我索性也忽视他,观察着地面的痕迹。
孵化是有条件的,一般都会有狂信徒绘制的召唤阵,只要加固封印,说不定不会出事,我尽量以最大的乐观来对待。
——“啊!”
前面传来一声尖叫。
“那是什么!cosplay吗,好恶心!”
“什么东西,你指着空气做什么。”
“就是那个啊,像蟑螂一样,居然长着人脸还会走,好恶心。”
从海中爬上甲板的咒灵苍白人脸浮现出诡谲微笑,“嘶嘶”从牙关挤出的声音毛骨悚然,“人,好,好,多人。”
冷风拂过手心,我抓住村雨,对着前面的人群扬声大喊,“蹲下。”
刀鞘掉落,刀光裹挟着杀意,我借力踩着一男人的背,在他的骂声跃起,一刀斩断人脸咒灵的头。
“……”
周围的声音戛然而止,我无表情的抹掉脸上溅出的血,刀刃抬起,穿透人脸咒灵的头,后退一段距离。
肉芽增生,人脸咒灵依然还能转动着眼珠,发出阴冷的笑。村雨切开的身体创口处蠕动着钻出一条肢节,多出来的一只人脸咒灵嘴里重复着“人”“咒术师”,血红的眼睛倏地与我对视。
又是不死的特性吗。
能看见的人发出尖叫和干呕的声音,看不见的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的腿!”
又一声惨叫,海面浮出一个又一个苍白的人脸,它们脸上如出一辙的微笑,爬得快的抱住游客的腿咬住,撕扯下一片肉,村雨掷出捅进它的大脑,我盯着它们游动要爬上游轮的动作,回想着五条老师教过的东西。
我一个人是不行的。
心里产生了退意。
不行也得行。
这不是上一次的情况,上一次也只有夏油先生,即使双目失明也有实力在。
要布下帐,但我不能调动身上的咒力,如果是咒术师的话……必须要更加的冷静,慎重下来,抓住刚开始发现咒灵并且把它推开,正惊慌跪坐在地上的女人,“看得见吗。”
“那是什么……我,呕,海怪吗。”
“姐姐,冷静一下,跟着我念。”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由暗而生,暗中……什么?”
人紧张确实无法驯服嘴巴,我又重复了一次,拦腰横抱起她后退,刀光隔开人与咒灵的距离,创造出一片安全区域。
红日愈亮,海底爬上来的咒灵也越来越多,拥有不死特性的咒灵还会分裂,要设下它们不能进入游轮的帐。
我放下女人,半蹲下捧起她的脸,抹掉她脸上的泪水,“姐姐,冷静一下,我刚刚说的那句话记下了吗。”
女人哽咽着,“我录音了,但是我……能做什么。”
“你只需要念出来就好。”
“念出咒语的同时,设想你的目的是不让它们接触到这艘游轮。”话音刚落,我看到高处的子弹射中人面咒灵的眉心,但它只是半个头破碎,眨眼间又恢复原来的样子。
我跳到游轮的护栏上,巨大的游轮在海上风暴中犹如一叶小舟,掀不起一点波澜。巨浪掀起咒灵,海面呼啸的狂风将咒灵卷入,快要爬上护栏的咒灵沉入黝黑海面,又继续探出头游过来。
密密麻麻的咒灵锲而不舍,村雨插进咒灵的身体,还没拔出来半个腿就被咒灵抓住,一时不察被拉下去。
脚踩着咒灵,我抓住咒灵的脖子,冰冷海水浸湿头发,衣服,心脏的跳动让我感觉自己还是有温度的。
“我在忙啊。”
我慢吞吞道,“不要碍眼。”
扯断咒灵的头,当做保龄球一样扔出去,我控风爬上游轮,突然间,泼墨般的帐在头顶缓慢降下,看来是成功了。
我没有第一时间进帐,转了一圈甲板已经没有人了,撤掉风墙,后退到帐的内部,咒灵半边身体被风刃切断,执着的在地面蠕动,触碰到帐的瞬间紫色电弧猛地将它打飞到海里,水花溅开。
终于松了一口气,我重新将四面设下风墙,双重保险做好后靠着墙滑坐在地上,衣服被浸湿,粘腻着很不舒服。
孵化要有条件。
我整理着乱糟糟的思绪,看向四周,房间的门被打开,躲在里面的游客一个两个探出头来,目光或担忧,或奇怪,还有完全一头雾水跟着人群走的。
他们拨通电话,没有信号,与世隔绝般的游轮,渐渐有了啜泣声。